旭日东升,朝霞万丈,一眼望去,遍地狼烟,一个个废墟分布在京城各处,纷乱的场面,散落的瓦砾,让人触目惊心,不禁唏嘘,这个一国京畿之地,不复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到处都萦绕着战争过后的袅袅黑烟,一些破败烧毁的房屋还在闪烁着火星,无论是位于最南面的外城,还是北方的内城,狼烟弥漫,尸体遍地,横七竖八,倒着的姿势各式各样。
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使得气氛愈加的紧张,一队队现代装束的士兵正在巡逻,维持着内城与外城的基本秩序,处理着两军的士兵尸体,然而,清军禁卫军依然死守着皇城,摆出一副死战的架势,坚守着四个皇城城门,与杨麟的大军对峙,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此时,距离天安门千米之外,杨麟身穿军服,举目望着天安门的方向,观察城门上禁卫军的布防情况,诸葛谋、霍雄、晁晟与赵虎等人相继到齐,站在一侧,尽管众人一夜未睡,脸上隐隐显出疲惫之色,但还是精神抖擞,丝毫挡不住那份激动,昂扬的战意四溢,相互影响,彼此共振。
杨麟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天安门城门上的情况,藏在城墙后的禁卫军若隐若现,不时露出脑袋,一个个鸟铳的枪口直直对着城外,时不时地晃动着。
血迹染满城墙,可见昨夜在天安门的战斗有么多惨烈。
见此情形,杨麟自语地说道:“看来这个德楞泰很顽固啊,这是要与皇城共存亡,想必地安门、东安门与西安门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相差不多,各位,关于接下来的战斗,如何拿下皇城,你们怎么看啊?”
众人当然知道,元帅这是在问三路大军的指挥者,晁晟、霍雄与诸葛谋更是了然,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晁晟站了出来:“元帅,看德楞泰的架势,确实是想与咱们一绝死战,由于皇城的城高墙厚,清廷事前准备的充足,要想攻破皇城,如果没有好的计策,肯定要经过一番厮杀,想要拿下,将会付出不少的伤亡。”
定性的结论,立即获得其他人的认可,霍雄更是站了出来,浑厚的声音响起:“硬攻肯定不行,乃是下下之策,元帅,既然咱们已经攻下了内城和外城,完全可以与禁卫军打消耗战,将整座皇城团团围住,断其水源,绝其米粮,最多五天的时间,到时候皇城不攻自破。”
“而且,以京城为中心,整个直隶都我军控制,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力量参与到这里,即便是东北与蒙古那边的清军想要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不行。”
杨麟点了点头,这时,诸葛谋也说道:“不错,整个皇城之内,单单禁卫军就有两万多人,其他还有宫女太监不计其数,不会比禁卫军少,不仅如此,皇城里还有嘉庆与众多嫔妃皇子,仅仅是吃喝一事,即便皇城再如何大,再如何城高墙厚,储存的粮食也有限,根本供给不了多久。”
“何况,内城与外城的粮库也被我军接手,就算只是这么围着,围而不攻,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要么投降,要么饿死。”
杨麟一直都在倾听着,诸葛谋的话语刚一结束,随即放下了望远镜,转身看向众人,脸上显出狡诈之色,一闪即逝:“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围而猛打,打而不攻,使得对面吃不好睡不稳,精神时刻处于高压状态,无法休息。”
“这样一来,就会使得皇城里面的人一直都是提心吊胆,一旦皇城里的粮食出现短缺,人心紊乱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即便是嘉庆做困兽犹斗,有着德楞泰的誓死追随,其他人也难保不怕死,城破的所需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绝不会超过三天。”
与此同时,众人还有一个心声,皇城里除了德楞泰这样的军人,其他人都是娇生惯养之辈,面临如此紧张的局势,能否坚持下来?
炮声响起,不断地轰炸,日夜如此,迟早会攻破那些人的心里防线,随之崩溃。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杨麟对着三人命令道:“晁军长、霍军长、诸葛参谋,等一下过后,你们安排一下,让部队进行梯次攻击,轮流休息,昼夜不间断,每隔一个时辰,轰炸皇城一次,使得那些禁卫军没有喘息的机会。”
“是,元帅,我这就去安排。”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了一句,心里暗道:“这招真是绝,计中计,围而不攻的同时,使用疲劳战法,累死那些禁卫军,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这样的打法,哪用得了三天,只需两日,就能攻下皇城,活捉嘉庆。”
不难理解,无论是谁,连续三天不能得到很好地休息,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身体一定会垮下来。
随后,杨麟话锋一转,看向一边的瞿坤以及百里河:“阿坤,百里先生,你们两个负责城里的清理工作,清点那些衙门的东西,尤其是投降的清兵,必须严加看管,谨防那些人生出事端。”
“是,元帅。”两人答应了一声,百里河面露迟疑之色,最终还是沉声说道:“元帅,虽然那些投降的清兵放下了武器,可是,人数不少,有着二十多万人,城里的大小监狱已经人满为患,已经没有那么多地方羁押余下之人。”
这一刻,杨麟听懂了百里河弦外之音,如果仅凭百里河与瞿坤现在的人手,看押那些投降清兵有些捉襟见肘,风险将会很大,即便是那些人放下了武器,精神萎靡。可是,一旦那些人暴动起来,将会是很大的麻烦和隐忧,毕竟,蚂蚁多了也能要死人,还要时刻防备着,必须得有个地方看押。
想通了这一点,不等杨麟思考对策,只听百里河继续说道:“现在正逢寒冬,那些降兵的安置问题也很麻烦,如果放在露野,不仅增加了危险性,他们很有可能逃跑,而且,无论是帐篷,还是其他东西,都不够安置降兵的。”
尽管已经打了几个月的仗,杨麟见到了许多战场突发情况,以及俘虏和降兵的处置问题,然而,这次的降兵却是最多的,初步估计,至少也得二十万人,现在又是深冬,不可能随便安置,保证吃喝的同时,还必须保证那些降兵不被冻死。
否则,后果可想而知,刚刚投降的清兵一定会反抗,面临严寒,身体再好也挺不过去,而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不比南方,北方天寒地冻,如果露宿街头,必死无疑,一夜的交战,那些清军军营早已损毁殆尽,寥寥无几,无法居住。
恍惚之间,杨麟有些明白了,为何古时的北方游牧民族侵略多是在春夏之际,很少发生在冬天,不仅是因为冬天遭到了雪灾,牲畜损失惨重,还因为,春夏之际行动方便,处理战俘之类的要容易的多。
否则,掳来的女人奴仆,不被累死,也冻死了。
就在这时,杨麟缓缓移动的目光停留在远处正在走来的和琳身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随即说道:“阿坤,百里先生,你们现在点齐一个师的兵力,以连排为单位,查抄清廷的那些王爷贝勒。”
收回了目光,笑吟吟的杨麟看到两人都是不解的神情,刚刚还在商议怎么安置那些降兵,现在怎么又突然说到了查抄王爷贝勒府呢?
似乎猜到了二人心中所想,杨麟微微一笑,朗声说道:“那些王爷贝勒的府宅动辄占地几十亩,家里的房间更是无数,经过清廷一百多年的经营,整个京城内的王爷贝勒多如牛毛,只要查抄这些人,不仅有了关押降兵的地方,还为全城的百姓除了一害。”
“这些年来,满人在京城为非作歹,特别是这些王爷贝勒,更是坏事做尽,而清廷法度的倾斜,只要是八旗子弟,犯罪之后,各个州府衙门不仅没有审理知罪的权力,只能交由宗人府处置,而且,刑法力度上也是非常轻,杀死一个汉人,也不过关押一两年而已。”
“元帅说的不错,这些八旗子弟横行乡里,为祸百姓,凭着他们的种种特权,经常欺负汉人。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包衣奴才也是嚣张非常,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现在是该整治这些人,为我汉人出口气了!”阮元站了出来,杨麟话语勾起了他不好的记忆,义愤填膺的喝道。
杨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而是看了看越来越高的太阳,淡淡地说道:“好了,就这样办吧,大军就按照现在这样划分,除了负责攻打皇城的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的部队,其他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驻扎在内城和外城的各个城门,另一部分负责恢复京城的秩序,揪出那些藏起来的清兵,以及宣扬咱们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