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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章 太傅

小姑娘答道:“我叫萧观音。”

郑朗差一点失态。

还好,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不算什么。严格意义上,她是他看到过这时代三大美人的第一个。

可是萧惠妻子心中产生狐疑,自己这个女儿长得很美丽,诸人皆夸之,难道这个郑朗看中了?若是看中未必是坏事,皇帝对此人很器重,可自己女儿太小。

郑朗不知道她心中的担心,知道了会吐血。再美丽,也不会对这点大的小姑娘动心思。

他是在想这个萝莉未来的两首作品,第一首是《回心院词》。未来萧峰的结拜大哥耶律洪基喜欢狩猎,使她闺房冷落,但又不好直接讲出来,于是写了这首小令,一共十首。第一首是扫宫殿,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空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皇上要回来了,开始打扫宫殿,可是深殿闭久,结满了许多蜘蛛网,苔痛长满石阶,不可能当真如此,那是有话外之音的,皇上,你多久未来啦。写得十分含蓄动人。后面是拂床,换香枕,铺锦被,挂绣帐,理床褥,张瑶席,亮银灯,点香炉,张鸣筝。

无比的缠绵悱恻,极其含蓄。写完,让宫廷乐师赵惟一谱上曲子,吹笛和奏,她自己儿弹琵琶,唱歌。耶律洪基回来听后,十分感动。但因为与乐师合奏,传出一些不好的风闻。

不知是真是假,后来怜惜其才,说是恶意中伤的,但郑朗却认为十有**之却是真的。这个的风流才女,孤守空房,一个有才情,志同道合的青年男子在身边,能不发生一些故事么?

然后便有了《十香词》。

太香艳了。

美女也是一道精美的食物,不能粗暴的将衣服一撕,马上嘿咻。

特别象萧观音这样的美女,得慢慢品尝。

先是看发,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看美人发如绿云。

欣赏头发,再看看乳,红绡一幅强,轻拦白玉光;试开胸探敢,尤比颤酥香。红绡太薄,里面玉体洁白似隐似现,轻轻探胸,能闻到**的香味。时隐时现的,看一些边儿,不是直接撕开胸围,要的是这种味道。

还没有太急,再到香腮,笑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看香腮似粉,再看秀颈,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颈子细长得就象凤凰的脖子,臂上还有淡淡的香粉,应是昨天欢愉后美人枕于臂上入眠,香颈留下的气味。

稍稍动手,嘴巴接近美人的香唇,和美好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口甘香。再接吻,舌头也有香味,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但还不能急,得品尝美人的手,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将美人如同春笋一般的小手拿在手中把玩。开始脱衣服了,从罗袜开始,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金莲小脚也要把玩的。

然后解裙子,裙内也有香气的,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衣服脱完,满身生香,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无非噉沉水,生得满身香。

这才正式发起进攻……通篇没有一个下流的词语,可是暧昧香艳到极点。

有人说不是萧观音写的,她是皇后,万万不会写出如此暧昧之语,乃是政敌构陷,不过萧观音大意,觉得它很雅丽有致,亲手抄写于彩绢上,又于末端写了一首《怀古》诗,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彩绢于政敌得到,致其死。

真相不得而知,若是萧观音写的,那必是写给赵惟一的。

想到这首十香词,郑朗眼睛逗留了一下,看萧观音的头发,秀颈,手,能看到的便是这样,其他的包括小脚都看不到,也不能看。

收回眼神,说道:“好名字。”

什么好名字。

“我能请教你一些学问吗?”

“这个……男女……”想说男女有别,但估计在契丹行不通,特别与这点大的小姑娘,谈什么有别?说道:“你问你父亲,若是同意,你也可以带着仆役前来旁听,就怕你听不懂。”

“不懂的能问你吗?”

“能啊。”

与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聊得萧惠妻子心中毛毛的。

猎鹅开始。

不观其此场面,便不知道女真人的压力。

那么多贵族,每人都带着一头,甚至数头海东青,多数从女真人那里得来的,想要担负这么多贵族的鹰数量,女真人压力不会小。

卫士站在上风,击鼓惊鹅,许多天鹅从芦荡里被惊飞起来。这才放出海东青,几百只海东青在天空飞舞,场面十分壮观。有的抓住,有的没有抓住,得头鹅者有赏。可是鹅被海东青抓回来后,鹅脑不是食的,用铁锥刺开鹅头部,将脑取出来,给老鹰食用的。开始场面很精彩,到了这一幕时,变得有些残忍。

一会儿天鹅被惊散,收获渐少,开始鸣鼓收兵,带着大臣骑兵返回幽州,大肆酒宴。

席间,辽兴宗对郑朗说道:“梁王想拜你为师,学习与诗赋,郑卿,不知你意下如何?”

郑朗一呆。

“郑卿,你勿用多想,仅是向你请教。”

郑朗心中苦笑,梁王就是你儿子,契丹的太子,我做契丹太子的老师,想让我不多想也不行啊。踌躇半晌,说道:“可以,但臣仅是偶尔与梁王殿下互相学习,教不能提,更不能假以其他名义。”

“准,”辽兴宗大喜道。

一步步地这个郑行知要上套了。

宴一散,辽兴宗便将郑朗请到内宫,一个少年端坐在宫中看书。

才女要配才子的,耶律洪基修养也不错,至于做皇帝的能力……那就不用提。

早就准备好了,看到郑朗,耶律洪基恭贺地行了一个拜师礼。

郑朗连忙闪身避开,你拜俺不受,说道:“殿下,不妥,我年龄轻,又是宋臣,做你的先生有诸多不便,不过臣既出使来契丹,为了两国和好,与殿下进行学问交流还是可以的。”

耶律洪基看着父亲。

辽兴宗说道:“基儿,无妨,你就坐听吧。”

耶律洪基端坐于下首,辽兴宗坐于上位,郑朗只能站着,看了看这父子二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想来契丹疗养也是很困难的。开始忽悠,但最终谁将谁忽悠进去了,未必可知。

正色说道:“梁王所学之术,以臣之见,非是诗歌,最重要的是治国之道。”

辽兴宗正襟危坐,腰杆直起来,在边上道:“是极,郑卿,请说。”

“其实儒学重点便是养立国修身之道。”

“说来听听。”

郑朗想翻白眼,俺是讲给你儿子听的,不是讲给你听的。无奈,只好说道:“陛下,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没有修养,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首要前提。家不安,则心不安于国。其次也。再到治国。可国家不可能单独存在,必须天下和平。这是最终目标。”

“这个平不是平定天下吗?”耶律洪基不解地问。

“非也,儒家乃是夫子之道,夫子乃是鲁国人,春秋时以鲁国的力量何能平定天下?作为中等国度,只能希望天下和平。非乃平定也。且天下之大,那一个国家能平定?”在郑朗心中这个平便是平定,中庸又不是夫子著的,乃是他后人修著,与鲁国有毛的关系?可这个诡辨比较行得通,况且契丹境内的儒学,也是一种近乎墨家的儒学,以和平仁爱为主。忽悠开始。

郑朗又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想知道治国之术,必须知道契丹的所处环境。”

“什么环境?”辽兴宗再次抢问,也挠到他痒处,扶起一把椅子,说道:“郑卿,朕很欣赏你,赐你坐。”

君臣之礼还得要守的,别当真坐在耶律洪基上首,自己还在契丹,也未必所有契丹大臣对自己有好感,郑朗很乖巧的将椅子挪于侧面。这个小动作又让辽兴宗眼中闪过光彩。

不怯弱,一个怯弱的大臣君王不喜欢的,因为注定其十有**不能有作为。不能过份,不知节度,这个君王更不喜欢。

郑朗说道:“古今往来,胡汉不易杂居,无他,汉人耕作,胡人放牧,两种生活方式不同,所以相处不和。故匈奴强大时,仅是掳掠,而不觊觎南朝。虽败,乃是不知势也,要求太过份,汉朝不能忍受。最成功的是鲜卑人,他们的做法便是汉化自己民族,结果成功入主中原,最后民族消失。即便唐朝宗室有鲜卑血脉,他们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鲜卑人。至于党项,他们是鲜卑人吗?臣很怀疑。”

“是啊,”辽兴宗大乐,此时对西夏他恨得牙直咬。

“突厥强大时也是如此,仅是遥控中原,而不是入主中原。北朝太宗南伐时,太后曾苦劝,汉人不易居于北方,胡人不易居于南方。太宗不信,于是有人间惨剧发生。”

父子俩人脸上略变,这个老祖宗雄才大略,最后死在中原,未免有些不美。

“不过因为太宗,北朝找到一条胡汉杂治的办法,若说胡汉杂治,又不失民族本姓,做得最好的便是北朝。可是北朝以契丹族为主,汉人为辅,若是汉人领地扩大,势必尾大不掉。再说我朝,自澶渊以后,虽有人想要继续收复幽云十六州,终不是主流声音,大家都看到和平带来的好处,我朝地也大,不一定非要得到幽云十六州。再说,看我朝的南边,无论交趾或者大理,力量微弱,都不产生开疆拓土的念头,况且北方有强大的邻居。”

这句话说得很巧妙,肯定我朝对贵国没有太多的敌意,可做得过份,什么都能发生。

父子俩不作声。

“北朝一年得五十万,臣在幽州城中转了转,我朝的绢在贵国一匹在两贯有余,实际是一百万。而臣又打听了一下,北朝三司房钱诸杂钱、石盐钱、课院务随色钱,置制司钱,约合一百余万贯,人户税租正钱,官民税钱约合四百万略有余,总计才五百来万贯,加上其他琐碎的,也不过七八百万贯收入。”

父子俩又不作声。

郑朗估计的差不多,与宋朝相差太远了,只及其十几分之一。

也是郑朗刻意询问过,想瞒也瞒不住,这份情报对郑朗来说同样重要,得弄清楚契丹的经济情况。让他很失望。自己估计七八百万贯是给了辽兴宗面子,有可能更少。难怪得到宋朝的一百万贯,勒石庆功。

作为使者,这次郑朗出使是最出色的,得到许多宋朝根本没有得到的情报。

但辽兴宗心中也有话的,俺不穷,花费这么大心血,将你弄到契丹来做什么?当真听你讲学问?

郑朗又说道:“不是很富裕,可想富裕,有富裕之策,我朝的一些政策便可以学习。”

“是何策?”

“重商,陛下,也许认为商人仅是贩卖之道,错也。例如我朝与北朝交易,用绢换牲畜,我朝出的绢多,种的蚕麻便多,便能养活更多的农民工匠织女。而贵朝出的牲畜越多,百姓养殖热情就高。又有,大量出口毡,就能养活更多的制毡工匠。人口增加,国力增加,交易增加,税务增加。这是一个互生互益的过程。便如开天辟地一样,天地原是浑沌,盘古劈开天地,浊者下沉为地,轻者上升为天,天地扩张,于是有了世界。然贵国对牲畜限制太严格,马也就罢了,牛驼羊骡仅是用来耕地的,为什么做限制?还有老弱之马,为什么做限制?这是自堵国家的发展。其实我朝与北朝交易,铜钱多流失,已引起诸多大臣不满。”

“听闻你有那个寻矿之能……”

“陛下,若是想听,改天我可以授其术。”

“当真?”

“臣不敢与陛下虚言。”

“来人,上茶,”辽兴宗精神大振。

当真才怪,继续说道:“陛下,殿下,无论商榷无何,只要两国不过份,南北可久安也。要么便是西夏,它终是一个小国家,不足为害,无论我朝与北朝,只要经营小心,其国必灭。”

再次忽悠,你们得打,得报仇雪恨。

迅速转过,不能说得太明显,又说道:“但契丹问题恐怕不是出在邻近诸国,周边诸国,仅有我朝相仿佛,我朝入侵北朝必败,北朝入侵我朝恐难以取胜。这种相持,反而造就和平。北朝危机是在内部,契丹部族诸多,忠心的仅是西南京汉人与契丹本族人、奚人,而越北去,民族越野悍。待之凶,则叛,优之柔则发展,庞大后必尾大不掉。所以对其必须分而化解,让其部族不能壮大。”

“良言。”辽兴宗击桌说道。

他执政期间,两大难题,元昊仅是外侮,他不想教训元昊,元昊也不敢招惹契丹,主要是内因,一个母亲让他头痛,还有各部的时叛时复。其实若是各部族皆听从契丹命令,早在宋朝与西夏开战时,就率军南下了。

有两大掣肘,造成畏首畏尾。

郑朗说得也是发自内心,一个没落的契丹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来蒙古人与女真人。若是因为自己一番话,辽兴宗做了一些小动作,将这两个民族分化成功,宋朝将来则会少两大最大的祸害。

特别是蒙古人与清人入关,造成中原文明没有持续的发展,给后世带来沉重的影响。

“这便是契丹的国情,下面我给殿下讲一讲儒学。契丹虽以马上得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争天下,要用武力,治天下必须文治。何谓治天下之策,就在儒学里面。包括臣的学问,皆是从儒学里得来的。”

“连那个寻矿之术?”辽兴宗又问。

“那也是,不过找到矿是有原因的,不仅是学问,能容臣过几天后说这个寻矿之术时,一道将它说出。”郑朗道。心里却在说,即便给你矿藏,除非在契丹境内,海外的矿,你们契丹人能采得到吗?炎热的气候你们必受不了,还有船呢?这是出海的船,不是在潢水上打渔的小木舟。契丹君臣确实被逼无奈。

想要富,不能用盐用帛来代替,必须要钱,一铜二银,金银契丹还出产一些,可从哪里弄铜来,有,很少很少。宋朝君臣吵得哇哇的,俺们铜钱一起流失到契丹去了。

契丹也不服气,俺们想要你们铜钱啊?若是出产大规模的铜,用这些无用之物,来换你们宋朝精美的各种丝帛,瓷器何乐而不为?

郑朗让辽兴宗杂七杂八的打断了数次话,说道:“陛下,臣奉陛下命令,与殿下进行学术交流,若谈矿,可否改曰再谈,否则失其意旨。”

辽兴宗呵呵一乐,说道:“你们谈,朕在边上坐听。”

郑朗无语,喝了一口茶,从儒学讲治国之道。

天知道这是什么治国之道。可他做得很小心,一点也没有让辽兴宗怀疑,反而多次兴趣昂然的额首。

直到将近三更时分,郑朗看了看外面,说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臣也要休息。”

“朕来送你。”

“不必,莫说两国君臣,即便是一国君臣,也要尊卑有序,否则国将不国。”郑朗正色答道。

“好一个尊卑有序,”辽兴宗眼中更是充满欣赏。

郑朗心中暗喜,自己是不能接受契丹任何一官半职的,早迟必会激怒契丹人,不要先想逃,得先想保住生命安全。因此,做一些让步,让契丹皇帝对自己产生好感。

走出皇城,虽是皇城,规模并不大,还不及洛阳的皇城。春天来临,花香袭人,嗅了嗅芬芳的空气,郑朗对郭逵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在卫士带领下,走向驿馆。

郭逵担心地说:“郑相公,你答应授契丹皇太子学问,不妥。”

“我也知道不妥,”郑朗摇头道,虽不是太傅,也等于是太傅,契丹人会用它来做文章,国内也会有人拿它来做文章:“但无妨,临行前我对陛下说过,况且一旦回去,即便有阴霾,也会立即拨开云雾见明月。况且此行收获颇大。”

“何?”

“仲通,你说我授契丹太子学问,会授什么?”

郭逵先是一愣,然后大乐。不过这也需要高超技巧的,不能让契丹人怀疑。其实包括辽兴宗的旁听,也怕的是这一点。自始至终,郑朗在玩着高空走钢丝的平衡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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