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眼泪，悲伤的空气。
秦朝歌无声地叹气，却没有上前安慰的资格。
如果那个人不是以那种猝不及防的方式离开，如果那时候……就好了。
秦朝歌看向弟弟的眼神里包含着自责以及心疼。
他走后，最放不开、最走不出来、最自责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夜。
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想着，如果那时候没有那么做，夜也不会失控，漓也就不会……
苏漓觉得胸口很闷，闷得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面前这个还面带有几分稚气的青年到底和这个世界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管有什么关系，现在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他这副黯然自责的样子。
不知怎么，总觉得自信满满的样子才是最适合他的。
啪！
泪珠跌落尘埃的声音清晰可闻。
秦夜弦瞪大眼睛，感受着头顶带着凉意却温柔的触碰。
忘记了流泪，呼吸也不自觉放慢，眼里闪烁着的泪光好像是薄得不去触碰都会碎掉的梦幻琉璃。
苏漓手指触上面前叫做夜的青年的发梢的时候，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气质清寒的青年出人意料地拥有一头柔软的头发，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抚弄几下。
恍然中记得有人说发丝柔软的人都有一个温柔的内心。苏漓无意识地微微勾起唇角，所以，这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吧。
对上他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指尖在接到指令之前已经自动划过他的眼角。
秦夜弦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苏漓的嘴角，那是微笑的弧度吗？
“是漓回来了吗？！”秦朝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旁边，惊喜交加地看向夜的眼睛。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喉咙发紧，连发出的语调都古怪了起来。
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苏漓反射性地向秦朝歌看去，却发现这句话并不是问自己的。
而面前才缓过神来的秦夜弦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与和自己同样面容的哥哥的眼神相接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愣。
秦朝歌喉咙紧了紧，无声地苦笑，低垂的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爽朗的笑容。
“我又犯傻了！漓肯定早就往生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出现呢！”秦朝歌敲敲自己的后脑勺这样说着。
然后笑容渐渐小了下来，声调也降了下来，“已经，一年了吧，那天之后。”
“嗯。”秦夜弦始终低下头，只是闷闷地发出单一的音节。
寂静的阁楼里，两人都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双生子的两个人在秘密解开一年之后，彼此间再次建立起了一道叫做秘密的墙。
苏漓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兄弟俩，难道他们说的漓不是自己吗？
带着疑惑，苏漓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站起来，带着系统走了出去，不再围观兄弟两人的沉默。
秦夜弦慌忙地站起来，下意识地追了几步，然后欲盖弥彰地对着落在身后的秦朝歌喊道：“走吧！”
迅速追了出来，已经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已经一年没用的能力迅速地定位到庭院中的苏漓，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秦朝歌眼神复杂地看着一下子放松下来的弟弟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漓没有往生？！
不管秦家兄弟怎么思量与纠结，苏漓现在正躺在花园的秋千上享受阳光。
可能是在阁楼上待得太久了，身体冷冷的。
【阿漓。】系统小心翼翼地叫了苏漓一声。
苏漓半天没有反应，最后只是半瞌着眸子瞟了他一眼，反而让它放下心来。
不想再看系统的蠢样子，苏漓闭上眼睛，“为什么我出不去这里？”
【阿漓这次……身份特殊，不能离秦家兄弟太远。】
“秦家兄弟？”
【就是刚才的那对双胞胎。】
“哦。”苏漓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再问什么。系统这一次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一定有什么事情没说，那一副“我有事情瞒着你”的表情已经蠢到让苏漓不忍直视。
不过……看来，这一次的男主可能就是秦家兄弟中的一员，在自己看来，很有可能是叫做夜的青年。
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苏漓难得有些烦躁。
他从来都不是能在一个地方待下来的人，如果一直这样，那自己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做任务还有什么意思？
正是午后，诺大的庭院里只有落叶的声音，苏漓晒太阳也晒够了，抬脚在别墅里四处逛了起来。
没有目的地的闲逛，却在下一个转角遇到了气质清寒的青年。
苏漓看着他，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面前的这个人冷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刚才流泪的痕迹，唯一能看出情绪的地方大概就只有眼睛了吧。
眼神相对，半响。
苏漓觉得省略号已经化为实质从两人头上飘过了几趟了，却还不见对方说话，只能清了清嗓子先开口。
“下午好。”
“……”
苏漓：“……”，把目光转向系统。
“你会出现，是因为怨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从秦夜弦的嘴里吐出来。
苏漓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愣了一下，“什么？”
“……算了。”秦夜弦丢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终究有脱不去的罪孽，因为……
“等一等！”苏漓看到他转身离去，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衣袖。
秦夜弦如苏漓希望的那样停了下来，转过头直直地望向早就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而苏漓现在却完全没有精力去管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修长白皙的手指很好看，纤长匀称，但是也不用第一次见到似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看。
苏漓像是看够了自己的手掌把目光投向秦夜弦，眼里是明晃晃地惊讶和慌乱。
“……”苏漓很想要问清楚，但是嘴巴张了几次却不知道怎么说，在秦夜弦毫无防备地情况下，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脸上。
就算强忍着还是有些颤抖的手指在触到对方皮肤的时候，像是受到安抚的小兽，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苏漓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赶紧把手收回去，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才看错了，竟然看到我的手从你的衣袖里穿过去了，就是这样……”
苏漓尴尬地想要再说明，手下意识想要演示一遍，未说完的话却被扼杀在了喉咙里，“……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