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轻笑一声:“瘟,这才多久不见,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听到声音后,原本还在叫嚣着的瘟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你……你……”
那道声音颤抖着,像是见了鬼一样。
“白……白……”
那道声音“白”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瘟,这么久不见,不出来和我一起叙叙旧吗?”
白释这样说,声音自然平静。
就好像两人真的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终于有了团聚的机会。
“白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瘟可没有白释这样的闲情逸致,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在白释的威压下,瘟的原身终于暴露在白释面前。
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壮硕的男子模样。
他的周身环伺着无数的魂魄,那是他杀过的生灵凝结而成的怨念。
瘟看向白释,一脸的警惕与杀意。
但是看到现在的白释居然只是一只猫的形态,不禁冷笑一声:“呵?怎么?当年堂堂一方霸主,现在居然成了一只……猫?”
瘟特地感受了一下白释的内力。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家伙的内力提高得这么快?!
白释无法化作人形,只能用猫形态跟瘟交谈。
她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慵懒无害。
“瘟,几年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
当年,白释与瘟大战一场,瘟惨败,就在白释将要一口咬断瘟的喉管的时候,却被转移了注意力,导致瘟最终跑掉了。
那时候的瘟,可是什么好话都跟白释说过了。
好像只要白释能够放过他,他当牛做马都愿意。
那个时候,似乎很少有人敢惹白释。
或者说,那个时候的白释已经很强大了。
凶兽自然也是有弱有强。
白释作为一只白虎,算是万兽之王,这样的猛兽,就算成为了凶兽,也是攻击力极强的存在。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瘟都有一种想要俯首称臣的天性。
白释大概生来就是应该站在最高处的。
所以,当白释从那场非人的战争中胜出,在无数的凶兽厮杀之间活下来的时候,被所有其他活下来的凶兽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它们清楚白释的实力。
那只凶兽,就算是它们几个凶兽加在一起,也不想跟白释对抗。
太困难了。
白释给它们的威压过于强大,让它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们认为,这样的凶兽之王,到最后肯定会成为一大祸害。
成为威胁到天界,甚至撼动三界的存在。
那时候,才是天地初开,三界的泾渭并不分明,那些凶兽在厮杀中胜出,又再另一场厮杀中死亡,陷入无穷无尽的循环之中。
那样的厮杀,持续了整整几百年。
白释闻着那样的血腥味,看着支离破碎的残骸,吃着同为凶兽的骨血。
那样的生活,白释过了很多很多年。
直到最后,她站在了凶兽之巅的位置。
所有的凶兽都躲避着她,没有凶兽愿意同她相遇。
所有的凶兽都以为白释会成为祸乱三界的存在。
但是到后来,它们却听说——堂堂一只凶兽,居然归到了一个上神的麾下?!
这对于那些凶兽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试想,那打败了你无数次的人,到最后却归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究竟是什么感觉的?
当时的那些凶兽,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是以,它们开始大规模地讨伐白释。
虽然并不能对白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它们就是不愿意看着白释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它们所有的凶兽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不是吗?!
为什么只有她可以……
为什么?!
说是因为耻辱,其实它们都知道,它们只是嫉妒了。
嫉妒白释能够在那样的一场战争中获胜下来,嫉妒她既然都赢了,还要有那样安逸的生活。
凭什么好事情都让她占了呢?
对于白释的嫉妒,瘟就是其中一员。
后来,他挑战白释失败,逃走之后努力修炼,就是想有一天——至少有一天能够超越白释,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活下去的目标!
凶兽的时间太久了。
接近于无限的寿命,这样漫长的时光里,如果没有一些信念或者坚持的话,那些岁月连同记忆和自己,都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它们会忘记自己的来路,忘记自己的归途。
忘记自己的天性,忘记一切,最终成为一只只知道杀戮的凶兽。
这其实是每个凶兽的宿命。
也是每个凶兽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
只不过这个时间有长有短,短的几百年,长的几万甚至几百万年。
但是到最后,都会忘记的。
不可避免的,会遗忘的。
白释的运气很好。
她大概是那些遗忘天性中,最慢的一只凶兽了。
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主人都在她的身边。
她就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信仰什么。
这样的信念足够坚定,所以那些遗忘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是现在,主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大概是上天故意要让白释忘掉那些东西。
回忆连同天性,全部都忘掉。
白释不敢忘记,所以,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的主人是谁,自己信仰着什么。
自己忠诚于谁,自己拥有着什么。
不能忘记啊,一旦忘记,就会变成没有牵挂,同那些凶兽一样的行尸走肉!
“呵,白释,你可真是丢脸啊。”
就当是没有听到白释刚才带有警告意味的话,瘟冷笑一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释。
“作为一只凶兽,你真的是让凶兽这一整个族群蒙羞!”
瘟这样说,不知道是为了吼白释,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白释挑挑眉,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模样。
是的,她确实也不在乎那些凶兽对她的看法。
在她选择跟随主人的时候,除了主人的想法,其他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