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忙活了一整天的张也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走向柴房,心中有些烦躁。
怎么会是《武状元苏花子》呢?就算是穿越,也应该穿越到过去、国外或者异世界吧?怎么会是一个电影中的世界呢?
难不成因为我的穿越,这部经典电影也会随之改变不成?
作为生活在21世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张也当然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和电影。但他不觉得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就莫名其妙成为了某个穿越故事的主角。
我父母建在,家里没有兄弟姐妹……根本不符合穿越小说主角的配置嘛!
难道我的穿越只是一场意外?
那么我穿越到这个电影世界的任务是什么?难道要找到当初带我来的金碗,才能再次返回现实世界吗?
满心的疑问让张也一阵头大。
下意识揉了揉脑袋,张也却意外地看到柴房门口站着个一身火红长裙的小辣椒正在四处张望。
温玉?她来做什么?这个点正是“风流才子”们流连烟花巷柳的时刻,按理说怡红院应该十分忙碌才对。
她不是应该去招呼客人吗?
张也看到了温玉,温玉也看到了张也。
“你回来了呐!”温玉小脸上写满了开心。
“温玉姑娘,你怎么没去前面?”
虽然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姑娘口口声声要自己当她的“阿吉”,但张也心中并不记恨她,甚至也不讨厌她。
掌厨的李金喜是个健谈的中年大叔,张也从他那里听说了不少怡红院姑娘们的趣事。当然也包括温玉的。
温玉打小就生活在怡红院中,至于她为什么在这里,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李大厨语焉不详,张也也没细问。但是根据先前的相处和李大厨的叙述,张也这才知道温玉的小脑袋瓜在她小时候受过创伤,因此她虽然看上去已经十五六岁了,心智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既然知道对方是“小孩子”,那就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因此先前被温玉“侮辱”自己是狗的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心中放下了之后再回过头来看,张也忽然发现,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不就是个有家不能回的“流浪狗”么?
这心结一旦解开,张也再看温玉的时候,心中自然就多了一丝同情和怜爱。
温玉看着张也,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你长得好像我的阿吉呐!”
得!
我上辈子就欠你了丫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张也没有理会温玉,伸手推开了房门。
温玉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夸赞的话,对方却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温玉还是跟在张也身后进了柴房。
“你还有事?”张也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温玉。
温玉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问道:“苏老是不是今晚来呐?”
张也眉毛一挑,然后点了点头道:“杨姐……杨妈妈是这么说的。”
温玉眼睛一亮,然后快步走到张也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阿吉,姑奶奶求你件事呐。”
张也不禁无奈地扶额,心中恶狠狠地咒骂教坏小辣椒的人。
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姑奶奶”这谁受得了……
“呼——”慢慢吐出一口气,张也才懒得和小孩子置气,“什么事?”
“苏老一来,杨妈妈就会让人去买‘苏香斋’的桂花糕呐。”温玉说着,吧砸了两下嘴巴。
“没错,是我去买的。”张也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开口道:“你想都别想!我只买了一斤,刚好可以摆满一盘,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温玉的双眼中带着浓烈的渴求之色,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衣服上了。
“好了好了!”张也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眼神,忙摆了摆手,道:“你先擦擦嘴,我尽量给你拿一块。”
“好呐好呐!”温玉笑着抱住了张也的胳膊,喜道:“好阿吉,好阿吉!”
看着对方天真烂漫的模样,张也不好苛责什么,只得无奈地苦笑一声。
怡红院今日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因为上到鸨母,下到小厮都知道今晚有一位“大善人”在此做寿。
怡红院大厅有一处戏台,此刻台上正在唱着一出经典戏曲,观众们不时拍手叫好。
距离戏台最近的一张圆桌前,两个面貌非同一般的中年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台戏,享受着身边姑娘们递来的鲜果。
次位那个英武不凡、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微微躬身,面目含笑地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说道:“王爷,你觉得广东大戏怎么样?”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吃掉身边姑娘递来的水果,然后慢悠悠地拨弄了一下左手拇指的玉扳指,这才呵呵一笑,道:“地方戏曲,当然比不上京戏。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言语间,一股来自上位者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先前那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怡红院正门因为一句“苏老来了”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娘子们纷纷娇笑着挤向门口,连跑堂的下人们都争先恐后挤了过去。
杨妈妈带着招牌的笑容迎了上去,一边夸张地扭着腰,一边呵斥着两边的姑娘和下人。
“一个个的都矜持点,别让苏老看了笑话!”
这时,一个身穿黄绸上衣、戴着圆顶礼帽、手持折扇的公子哥在众人的簇拥下迈进了怡红院的大门。
杨妈妈见状忙迎上去,笑道:“恭祝苏老生辰快乐!”
原来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就是杨妈妈口中的“苏老”——苏察哈尔灿。
苏灿笑着一伸折扇,吩咐身后的下人:“打赏。”
下人立刻拿出一张张银票分给周围的莺莺燕燕和怡红院的下人们,嘴中还高喊着:“打赏了,打赏了,少爷打赏了!”
领到银票的人立刻喜笑颜开,纷纷感谢苏灿。
这时,一个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家破人亡、贫病老弱、无亲无故、妻离子散……”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有个老乞丐混到了人群中,正在朝着周围的人作揖求施舍。
“哎呀,臭死了!”
“倒霉翻了……”
“怎么会有个臭要饭的!”
“晦气晦气!”
众人有些嫌弃地往后退却,姑娘们更是夸张地捂着口鼻,眼中满是憎嫌。
原本跟在苏灿身后发银票的下人见状,忙上前一步伸开手将自家主子挡在身后,同样一脸嫌弃地看着老乞丐。
“少爷,太晦气了,小的这就赶他走!”
老乞丐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赶逐,走到苏灿身前将讨饭的旧瓷碗举了起来,同时喊道:“大爷,赏个救命钱吧!”
那下人见状不禁气结,忙撸起了袖子,恨恨道:“哈,你个倒霉鬼臭要饭的!要饭要到这里来了?看我不打……”
这时苏灿突然拉住了下人的胳膊,然后笑道:“打赏!”
下人一楞,旋即恭敬地弯腰道:“是,少爷!”
然后在众人不可思议地目光中,下人将一张银票递向了老乞丐。
老乞丐脸色一喜,忙伸手接过。
这时一个围观的姑娘不乐意了,她小嘴一噘,大声道:“怎么这样啊,连乞丐也打赏?”
怡红院的护院听到这话脸立刻绿了下来,忙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老乞丐的衣襟,作势就要将对方推出去,嘴上同样冷喝道:“走,出去!”
苏灿却伸手拦住了护院,笑道:“乞丐也是人。人只要有钱就可以来这里。”
说着,苏灿看向了一脸惊慌的老乞丐,开口道:“你这个月在这里吃饭、看戏、宵夜、过夜、漂鸡……我包了!”
老乞丐一惊,“你包了?”
“不可以吗?”苏灿反问。
老乞丐脸上瞬间大喜,“好……好啊,好啊……”
跟在苏灿身边的下人会意,立刻拿了一叠银票放到了老乞丐手中。
看着老乞丐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几个怡红院的姑娘立刻围了过来,左右拉着老乞丐的手,娇笑着往大厅引。
杨妈妈见状笑着招呼一声:“姑娘们伺候着!”
看到老乞丐被簇拥进怡红院大厅,围观的人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杨妈妈却知道,这就是怡红院的生财之道,这就是苏灿的为人之道。
对着苏灿娇笑一声,杨妈妈张开了双臂迎向了对方,口中似是惊喜地呼喊道:“苏老!”
苏灿见状咧嘴一笑,与杨妈妈抱了抱,然后笑道:“你好吗,鸨母?”
杨妈妈柳眉一皱,嘴角似嗔似怨地一撇,道:“你好坏呀!人家有名字不叫,叫人家鸨母。”
苏灿嘿嘿一笑,道:“坦诚一点不是很好吗?”
杨妈妈将手中的丝巾轻轻一划,道:“要坦诚是吗?”
苏灿笑着不说话。
杨妈妈气急,用手中的丝巾点向了苏灿,开口道:“你那顶帽子呀,像披麻戴孝似的……你老爸死了呀?”
说完这句话,周围顿时一片寂静,苏灿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杨妈妈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自己说过了。
没想到下一刻,苏灿哈哈大笑,用握着折扇的右手猛地拍了一下腿,笑道:“对嘛!这样说话才过瘾啊大家!”
杨妈妈见状立刻跟着大笑,周围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气氛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苏灿笑着揽起杨妈妈的肩膀,二人心有灵犀地笑着走进了怡红院的大厅。
此时张也从后院走出,进入大厅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距离戏台最近那一桌上的两个面色非同一般的中年人。
一瞬间,源于儿时看过电影的记忆渐渐涌现出来,张也站在一处柱子后,将身子隐在阴影中,轻声喊出了二人的名字:
“铁冒·子王僧格林沁。”
“天理教教主赵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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