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忌起身,从女子颈窝离开。
他颤抖的指节,附上女子好看的眉眼,抹去她眼角的泪。
“师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自卑至极,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吗?
“那是因为他们说的都没错,我是个娼哥儿,我真的很脏,我被人……”
“不可能!!”尹姗姗双瞳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没有被人……你不是在最后挣脱了,并烧了青楼吗?!”
齐忌惨笑了两声,松开抱紧女子的手,声音沙哑无力,
“是,老鸨为了保住我这个摇钱树,的确没让人碰过我。但那并不代表,我没受过调教。
“调教……那些淫,秽至极的手段,那些药,那些器具,那些人……”
齐忌顿了顿,实在说不下去,又换了个话题,
“师姐,你知道人尿和马尿,味道是不一样的吗?
“其实,粪也有很多种,还有……精。”
不敢再看尹姗姗震惊的双眸,齐忌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其实无论是尿、屎、还是污淫之物,我都可以忍受。但我不能忍受他们的玩弄……
“那一张张嘴脸,笑得开怀,仿佛人越痛苦,他们越兴奋。
“我曾亲眼看见过三个男人,同时折磨一个少年,那少年当时只有十一岁。
“我曾想,灵域大陆的肮脏只是灵域大陆,我将来一定要努力成为强大的灵修,将这些败类杀干净。”
“可六个时辰之后,我为那少年收尸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其中一人在炫耀他的亲弟弟。
“说他的亲弟弟,灵脉精纯,被选进了云逍宗!他们家族今后定更加兴旺繁荣!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虽然眼睛被齐忌遮住了,但尹姗姗身子倏然一震,还是无法掩饰她有多震惊。
齐忌唇角的苦涩更甚,他又道:“师姐,自那一刻我便明白了,无论是灵域上界,还是灵域下界。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坏了,杀,是没用的,杀,是杀不完的。
“师姐你看,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进了云逍宗又怎样?成为最尊贵的掌门亲传弟子又怎样?我受的虐待少了吗?
“以前无人测过我的天命,无人知我拥有魔祖血脉,可当我遇到梵德,他将一切公布出来,我的命运,比在灵域大陆更惨。
“以前我在灵域大陆,好歹凭借一张脸,还能在青楼保命。
“可自从大家知道了我的魔祖血脉,我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被怎么欺辱也不过分。”
尹姗姗震惊不已,“那这么说,你竟是怨恨梵德大师的?!”
“怨恨?”齐忌摇了摇头,
“不怨,纵使一切的起因是他,但他救过我,教过我,育过我,还给我起了名字。毕竟在遇到梵德之前,我从未拥有过名字。
“但后来,他恐惧我的魔族血脉,并窥了天境,遭到了反噬。”
听齐忌这么说,尹姗姗更加震惊了,“你……竟然知道?!”
齐忌却耸耸肩,“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就像咱们的师父,其实我也非常明白他当初并不想收我为徒,他是迫不得已。
“但不能否认的是,师父有一颗慈悲之心,他虽不想收我为徒,但却还是给了我庇佑。
“他也曾真心待我,教我灵法,为我主持公道,他从未嫌弃过我娼哥儿的身份,他是将我当成了亲传弟子。”
齐忌放下了捂住女子双眼的手,轻轻的将女子拢住怀中,
“无论是师父还是梵德大师,他们对我有恩,我必铭记在心,涌泉相报。
“但他们的‘恩’,抹不去我对这世间的‘恶’。众生对我从无善意,又凭什么要求我爱众生?
“我本就想变强大,毁掉这世界,将那些欺辱过我,折磨过我的人一一殆尽!
“但后来……我遇到了你。”
双臂不自觉的收拢,齐忌紧紧抱住尹姗姗,似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师姐,是你让我看到了灵域世界还有‘值得’的地方,是你压住了我心中所有的‘恶’。
“师姐,我不在乎你对我的好,是利用还是另有目的。
“只要那些‘好’是真的,只要你会关心我,会在意我,会愿意给我一点点爱。
“对我来说,就够了!”
血色退尽的薄唇,勾起一抹柔和的笑,齐忌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世界上的怨憎哀痛,都不算什么了。
“随便他们怎么骂我,辱我,欺我,都无所谓,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
“如果说我是天生的煞星,是嗜血的恶魔,那你……就是关住我的金丝笼。
“四灵脉杂体五星大满圆,不单如此,我体内还有魔力、灵力、妖力、甚至你的异火元素。
“我的金身,是吸纳力量的最好容器,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成为灵域世界最强的人。”
声音嘶哑中带着冰寒刺骨,齐忌顿了顿,问:
“师姐,如果我以灵域世界所有人的性命做要挟,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还会走吗?
“如果你离开我的时候,就是魔鬼出笼,横尸遍野的时候,你还会走吗?
“我能用什么留下你?这个世界有什么是比你哥哥让你更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