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心情不好。
随侍的太监侍卫全部退开三丈远,垂着头不敢说话。
天空忽然又下起了飘雪。
宋致远走了上前,道:“皇上,下雪了,该回宫了,马上就要上早朝了。”
楚帝声音如这冷雪一般冷:“朕一时忘了,夏氏奸狡,藏了这几十年,谨慎如斯,哪会这么轻易的就冒出头让朕抓着了,呵。真是一出好戏。”
宋致远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半晌道:“总会露底的。”
楚帝看过来:“朕却是不愿陪他玩这躲躲藏藏的游戏。”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宋致远不语。
“弄了这么一出,只废了几个无用的棋子,让真正得用的沉淀,以后想抓他出来,更难。”楚帝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带了些许燥意。
他伸手,接着一片雪花,握在手心,道:“不过没事儿,坚冰在掌握中也会有融化的一天,何况是雪花儿。”
他丢下这一句,大步而去。
宋致远跟上去,看向城外的方向,眸色沉沉。
城外某处山坡,也有两匹马正看着城中方向,其中一个,是个身材颀长的身影。
另一匹马,是一个老者,道:“公子,实在无必要玩这步棋。”
男子道:“先生,你不懂,我就是想告诉那楚狗,我出现了,我就想让他寝食难安,如鲠在喉。”
老者抿了抿唇:“可埋下的棋子废了,再安插就难了。”
男子一笑:“不过是些废棋,废了也就废了,经得住沉淀的,才是能上阵杀敌的好棋。”
老者沉默。
男子接着洋洋洒洒的雪花,又翻过手,任由手心雪水落下,然后牵住了马缰绳,转身策马而去。
有冷冽如雪的声音顺风而来。
“上京,吾很快就会归来。”
……
兵部陈郎中府邸。
脸容苍老的陈大人紧张的看着太医,急问:“郑太医,我家孙儿如何?”
郑太医收回手,道:“贵孙这高热时间过长,且小公子额上亦有伤,怕是伤着脑子,这恐怕……”
形如枯槁的陈大少奶奶噗通的跪了下来,道:“郑太医,求求您,救救我儿。”
“大少奶奶快起,我会尽力而为,只是小公子拖的时间久了些,怕是会变痴傻。”
陈大少奶奶脸色惨白,强行咬破了舌头,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不让自己厥过去。
郑太医拿出针,给躺在床榻上的小公子扎了几针,那孩子眼皮滚动,缓缓睁开眼。
“元宝,是娘啊,可认得娘?”陈大少奶奶扑了过去。
元宝咧嘴,然后露了个痴痴傻傻地笑,喊了一声娘。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陈大少奶奶死死捂着冲出喉咙的尖叫。
陈大人踉跄几步后退,整个人老如数岁。
他走出房去,看到站在院落里满头白发的陈夫人,眼中迸出愤恨,走了过去,双手紧握。
“你可满意?你唯一的孙子,他傻了。”
陈夫人闭上眼。
陈大人蹲下来,呜呜的哭出声。
陈府,人人噤若寒蝉,天色发白时,仆妇去正院唤陈夫人起身,却见床上的陈夫人毫无反应,一探鼻息,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