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夏幽的府邸里静悄悄。
朦胧的月色照下来,让这座沉浸在失去主人的院子更显得寂寥了。
各个房间的灯依次都熄灭了,只剩下廊柱上的灯笼还在风中摇摇晃晃。
只有夏幽的卧房还亮着灯,里面传出来夏夫人的咳嗽声和叹息声。
还能听出有两个丫鬟在旁边劝解,不过看来效果不佳。
夜深了。估计夫人也是累了,声音渐小。
夫人睡下了。一个丫鬟在屋里睡,准备随时起来伺候;另一个跟屋里的一个道了别,轻轻出门,转过连廊,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一个黑影忽然由房上飞下来。还没等这个丫鬟叫出声来,她的嘴已经被人用手从后面捂住。一个声音低声说:“别说话,但凡出一点音都要了你的命!”
小丫鬟吓得哆嗦,听话地点点头。
“我问你,乌醒石住在哪个房间,知道吗?”那声音问。
丫鬟呜呜了两声,表示自己被勒得没法说话了。
那只手松开了,小丫鬟可以说话了:“就在前院东厢房的第一间。求你不要杀我,我就是丫鬟,啥也不知道啊。”
“被废话。带我们去。”那声音很低沉。
小丫鬟觉得后脖颈一凉。应该是放上了一把刀。后面有个声音低声喝道:“走!不老实,刀劈了你!”
小丫鬟颤颤巍巍,走在前面,穿过月亮门,来到前院。
月色更加晦暗,还好,前院的东西廊柱上各挂着一个灯笼,能够隐约看清楚这个大院子的角落。
小丫鬟用手一指东厢房的一个房间:“那个就是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道:“谢谢你哈,小姑娘。”
小丫鬟就觉得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后面那人伸手抱住小丫鬟,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向上一招手,然后指向乌醒石的房间。
几个黑衣人悄然落地。还有一些黑影仍在房上。这两批人一上一下,一起向乌醒石的房间靠近。
走到了乌醒石房间门口,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听了听,然后转过身,冲后面的人点点头。后面一个人走上前,掏出根东西插入门缝,向里吹气。
应该是迷魂散。老套路了。
吹完气,那人后退。几个人立在房门外,静静地等着。迷魂散要发挥药力,得要一段时间。
等了好长时间。这段时间显得很长,实际上也就一刻钟。
中间那人两只手向前挥动,一个人朝房上打了个响指,然后几个人一起向前移动。
一个人伸出刀来,三下就把房门撬开了,然后,几个人一拥而进。
房间里静悄悄。虽然外面有些亮光,却更显得屋里是很黑的。一个人掏出火镰,点着了手里的火把。
进屋的几个黑衣人都看向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那人就是贾林。
贾林仔细看了屋里。没发现一个人。
“小丫头片子竟敢骗我们!”贾林的声音很低沉,“牛管带,你看怎么办。”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什么怎么办?继续找啊。必须要找到乌醒石,这是大将军的命令,死命令!”
这人显然就是牛二。
贾林道:“行!今天就是把这个院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姓乌的找出来。弟兄们,出去把每个房间都翻一遍!”
手下答应一声,转身出门。牛二也跟着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房顶上一阵骚乱,一个人大叫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个黑衣人。
屋里这些人正好跳出房间,转头向上看去。
又一个人也栽了下来,摔到地上后还在不停抽动,显然受到了重创。
贾林等人只看见房顶上人影翻动,却看不清敌人,既看不到模样,也看不出人数,心下着急,双脚用力,拧身上房。
这时,西厢房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吱呀”一声,很是响亮。站在院里的几个人回头看,只看见了打开的门,却不见有什么人出来。
牛二喝道:“搞什么鬼!去两个人看看。”
有两个黑衣人直奔那间西屋,来到门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两个人踏进屋子,左右观看:什么也没有。难道是屋里有人看见外面打斗,吓得跑了?
噗,桌上的灯忽然亮了。
两个黑衣人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黑衣人想,没看见有人出去,门开了,灯亮了,说明一定有人。那在哪里呢?
他看见床上垂下来的床围子在动。估计就在这里!那人用刀一挑床围子,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床的下面。
忽然,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猛扑向那人的脸。那人惨叫一声,收刀乱砍。
白色的东西却不见了。另一个人也很诧异,转动身体,四下看去,猛然发现后面站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白衣白面。
“啊!”这一吓,可是让他肝胆俱裂:那一团白色忽然变成白色女鬼。
他这一哆嗦的档口,一把剑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在倒下的那一刻,也许他明白了,那一定是个人,因为鬼用不着使剑。
前面那人已然满脸是血,听到后面同伴的惨叫声,赶紧扭转身体,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后背一疼,他也大叫一声,倒在血泊里。
只听后面有人低声说道:“丹儿,赶紧藏起来。要是有人来,咱还是依样画葫芦。”
是左玉。
另一个是欧阳丹——白衣白面的女鬼。欧阳丹说了声“好嘞”,又钻进了门口的柜子。
左玉又藏在床后。
院子里的情况也在变化:地上已经倒着好几具尸体,都是从房上掉下来的。
在房顶上打斗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况且,敌人的轻功真是了得。贾林心里暗暗叫苦,他忽然高叫一声:“全都下去,到院子里去。”
几个黑衣人纷纷落在了院子里。房顶上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人挺立在屋顶,静静站立,看样子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是穆子同。
牛二在下面一直没有上去,不过,现在他看清楚了,对手就一个人。牛二“哼”了一声:“废物,就一个人都弄成这个样子!”
贾林也不生气:“牛管带,此人武功非凡,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快走。”
这句话明显是对牛二的侮辱。牛二哪受得了这个:“少胡说。我牛二是不信邪的。”说着,他“噌”一下,已经站上了屋顶,也不说话,直接就是一剑。
穆子同身子好像没动,但牛二这一剑显然是刺偏了。牛二暗吃一惊,对手果然武功高强,动作之快,迅捷如电。
牛二剑还未收回,只觉得手腕一麻,剑已经脱手。“哎呀,不好!”牛二的叫声只喊了一半,对方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牛二赶紧低头,头上的帽子已经被削去了上半截。
牛二没见过这样的高手,心想,还是抓紧下去,再有两招,我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他双脚用力,飞身落向院子。
穆子同手一扬,长剑飞出。
穆子同的剑正中牛二的后心。
“啪”牛二落地,背插长剑。
贾林见状大喊:“快走!”剩下的几个人跟着贾林向西跑去,然后飞身上了西厢房。
西厢房上已经站立着一个人:“来了就留下吧,往哪里走?”
贾林等人吃了一惊,看这个形体样貌还是刚才那人。贾林心想,这人的轻功是神仙级别的啊。打不起还躲不起吗,贾林转身向南逃走。
走了没几步,贾林觉得脚下一软,“不好”,这两个字都没说完,已经陷入地下的房里。后面几个刹脚不住,也跟着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