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
“我有一个叔叔,他的女儿带着家里所有的财物跟一个老男人跑了,之后,他就一直卧病在床,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上个月去世了,这就是心病的可怕之处。”
时柚沉默了。
她依然不觉得自己有病。
她这么坚强,乐观的一个人,怎么会抑郁呢,每天还能跟透说说笑笑,怎么会是抑郁呢?
“我说过,这是绝症,你再逃避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我也不是怕死”
“不畏惧死亡也是症状之一。”
“”
时柚说不过他,低头继续喝汤,正打算吃肉,看到里面的血红蛋白,像没熟一样,眉毛逐渐锁紧,‘呕’时柚突然转过脸避开餐桌,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吐的泪水在眼眶打转,路愣愣的看着她,又好像并不意外,继续吃自己的。
铺天盖地的悲伤从未放过她,在某时某刻便会汹涌而来,让她毫无防备。
世界所有的色彩都毫无意义,所有的事物都变得讨厌,没来由的暴躁让她很想立刻结束这令人厌倦的生命。
唯有一抹不甘始终。
透还在家里等她。
“我该走了。”
“你还会再来的。”路含着笑说道。
时柚走出去不远,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路追上来,交给她一个铃铛。“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它的声音,会让你开心起来。”
“就这个?”
“这是一种催眠,你要习惯性的以为听到他的声音心情会变好,逐渐的,它就能成为你的药。”
时柚犹豫了一下:“好吧,那这个多少钱。”
“送你的。”
说完,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跑了回去。
时柚只好收下,回去后加个绳子,挂在窗户上,风一吹就会响起很好听的声音,治愈谈不上,铃铛的声音是单纯的好听。她记得街边店里有卖海螺贝壳的,用哪个做风铃一定也很好听。
挂好以后,正要出去,看到透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时柚疑惑。“怎么了?”
“没事,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的身后飘来饼干的香气,时柚笑着走过去:“你烤了饼干?”
“嗯,有点烫。”
透是不进食的,但他很懂投喂,也早已摸清了时柚的口味和喜好,在厨艺方面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
时柚已经跑下了楼,透伸手握住门把,目光落在那个铃铛上,凝神了几秒后退开关上了门。
楼下,时柚赤着脚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木盒,里面是刚烤好的饼干,一靠近就能听见‘喀嚓喀嚓’的咬碎的声响。
她喜欢这种奶甜的口味,不过于奶,不过于甜,刚刚好的程度,一点也不腻,还有点上瘾。
透很自然的坐在她身旁,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时柚只好换个姿势,躺在他腿上。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只是两人相处的久了,也不再在意这些,他们都适应了彼此的存在,气息,肢体的接触并不会生出排斥或别扭感。
透是神,高贵,优雅,像一块捂不化的冰。
他那么努力学着成为一个人类的样子,都看在眼里,让时柚在与他相处久了之后,仍会怦然。
“那个铃铛是从哪来的?”
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透伸手抹去她嘴边的饼干渣,眼神平静。
时柚舔舔嘴角,不怎么在意道:“捡到的,听着好听就拿回来了。”
那铃铛看着很旧,并不像新买的东西。
“以后别乱捡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身体弱,再生病了怎么办。”他絮叨的说着,时柚从他怀里起来,捧着他的脸,笑着说:“不是有你吗,我每天都很精神。”
“我可以让你恢复精神,可我不会治病。”
透嫌弃的抓住她的手腕,拿起纸擦了几下。“弄我一脸油。”
“对了,奶油你从那找的,我记得昨天没有买啊。”
“旁边搬来两个人,送的。”
“那要回礼才行。”时柚的眼睛转动:“这是新邻居之间一种基本的社交模式,上次菲斯特太太送来的鸽子不是还有一只吗,晚上做汤给他们吧。”
透懒得关心这种麻烦事,随意的点点头应下。
黄昏时候,时柚精心做了一锅鸽子汤,盛了两份用饭盒装好,剩一点自己回来吃,跟透说了声就去了隔壁。
‘叩叩叩’
里面传来响动,大概两分钟后,门被打开一条缝,半张脸悄悄从门内探出来。时柚的眼中闪过诧异。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很娇小,皮肤白皙,细嫩,让人忍不住感叹她的娇贵。深深的嗅了几下,双眼亮起:“好香啊!是肉!”
女孩的声音轻巧,长长的睫毛稀疏,更填无辜,那双天空一样蓝的眼,和透又有些不同,对比下还是透的眼更高贵些,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单纯和可爱,穿一身性感的蓝色纱裙,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能驾驭的很好。
她的身材比例,头身比太精致了。
时柚看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我就住在隔壁,我叫时柚,你送来的奶油很好吃,这个是回礼。”
“谢谢!你叫我晴晴就行了。”
晴晴的手比时柚更纤细小巧,垂涎的看着接过的饭盒,那朝露般清澈的气质在见到没美食后荡然无存,只剩下萌。
时柚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似的,好想撸她又怕弄脏了她。
“你还有事吗?那我关门了。”晴晴迫不及待的缩回了屋。
时柚回家后跟透说起这件事,感叹了好几句:“隔壁搬过来一个大美女啊。”又站在透身前,仰着脸看他的眼睛,果然是不一样的,气质这种东西很难说,一定要对比的话,就是明珠和玻璃珠,质感不同。
透的眼很漂亮,干净,一看就不凡。而晴晴的眼就只是漂亮的让人赞叹而已。
“果然还是我家的这个更好看。”
原本还觉得莫名其妙的透,听到这句话后扬起了唇。
“你觉得她漂亮吗?”
“干净。”
白天来送奶的时候,透是见过晴晴的,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时柚疑惑的思考了一会,总觉得自己是理解的,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干净?”
透点头,似乎有些意外:“每个人都很复杂,但她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女人,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类。”
记起来了。
时柚恍然,顿时卑微起来,神可以看到一些人类看不到的东西,这个干净并非生理层面上的,而是类似于灵魂,质。
她不满道:“你是说,她很善良,单纯,没有心机吗。你之前还说我是低质量人类”
如果按照透的说法,真正干净的不是刚出生的心无杂念的婴儿,就是脑子有病的痴呆。
晴晴明显不属于那种,她看起来还挺机灵的。
不存在也就算了,这种完美人类真的存在,她反而不高兴了。
别人不够了解,透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低落,抱着时柚的腰,下巴抵在她头顶哄着:“我只是觉得,她很不正常。”
“别为了黑而黑”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的存在很冲突,人族复杂才是正常的,她却那么干净,很诡异。”
“怎么诡异了?”
“就像”
这可把透给难住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代沟,遇到一些深入的话题很难让对方理解,他就不能理解时柚可以不需要吃饭还坚持吃东西的行为。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时柚理解自己那种奇怪的疑心。
“像什么啊?”时柚睁着眼还不死心的问。
“像水火不容,在她身上不该相容的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