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铁甲重骑兵速度快得出奇,转瞬之间,他们离鞑靼骑兵就只剩下二三十米,而时速则已经超过五十公里,并且没有半点要减速的意思。这样的速度,不用挥刀,哪怕是光靠撞的,也能将鞑靼骑兵这个千人队撞碎!一名鞑靼军官面色惨白,骇然惊呼:“放箭!快放箭!”
鞑靼弓骑兵也知道让这些地狱恶鬼冲上来自己就死定了,一个个一边拼命催战马快跑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拉开弓。弓弦震颤间,乱纷纷的利箭射了出去……也有没射出去的,因为弓手过于紧张,用力过猛,将弓弦生生扯断了。断掉的弓弦狠狠抽在他们脸上,抽到哪哪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而成功射出去的利箭在紧张之下也是大失准头,绝大部分都射到了空气,只有一小部分落入铁甲重骑兵冲锋队列之中,敲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没鸟用,这个距离哪怕是箭镞点钢的破甲锥也奈何不了坩埚钢打造的铁甲,至于战马……头部戴着马盔,胸部披着胸甲,颈部裹着链甲,一样是刀枪不入,箭射不穿!马身倒是没什么防护,但根本就射不到,所以这一轮昂贵的破甲锥算是白白浪费了。
也只有这一轮箭雨了。随着胸甲骑兵高速撞过来,鞑靼骑兵的战马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慌之中,这不能怪它们,任何战马看到排成如此密集的队形高速撞过来的骑兵队列都会恐慌、混乱,下意识地想避开。它们不受控制的挣扎,奋力掉头就跑,试图逃离这堵飞驰而来的铁墙,骑手根本就控制不住它们!事实上,那些弓骑兵何尝不是在拼命勒转战马试图逃开?明军的战马明显比他们的要高大一截,速度也快得多,这么密集的队形猛撞过来,谁他娘扛得住?这种硬碰硬的冲撞,看似势单力薄的明军铁甲骑兵能否取胜先不说,反正自己是死定了,还是赶紧逃吧!我们是靠骑射吃饭的,我们靠放风筝能放死一切对手,跟铁甲重骑兵硬碰硬的对撞,真不是我们的职责呀!
数以百计的鞑靼弓骑兵面色煞白,勒转马头向后逃窜,结果跟紧跟在后面准备用掷矛给明军火枪手一个惊喜的投矛骑兵撞成一团,人仰马翻,还没有正式交战,鞑靼骑兵就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了!
杜松狞笑:“杀!杀光这帮瓜怂!”敌人太密了,马槊似乎有点儿施展不开,他长臂一抡,四米长的马槊飞掷而出,将前方二十米外三名鞑靼骑兵穿成一串,手往腰间一抹,一米四长的长刀出鞘!下一秒,第一名敌人就到了他的面前,他甚至能闻到这家伙身上那股由于长时间不洗澡而显得格外地浓的牛粪味、羊骚味和汗臭味混合而成的体味了……真他娘的臭啊!没啥客气的,一刀横劈,那家伙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战马驮着无头死尸继续飞奔,跑出十几米开外尸体才坠地。
铁甲重骑兵撞入鞑靼骑兵中间,俨然一头霸王龙闯进了猪圈,仅仅是冲撞便在瞬息之间撞飞了数十骑。一把把长刀高高扬起,照着后背向着他们的鞑靼骑兵毫不留情地劈下,利刃劈入肉体的骇人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本来,最高效的方式应该是直刺,这样不仅节省体力,而且也能立即杀死对手,但是敌人太多太密了,还是砍劈更方便一些,于是几百号骑兵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劈斩。其实这将近一年时间里,他们练得最多的还是劈斩,每天都要用不开锋的马刀对着木桩斩上八百次,练吐了。漫长而艰苦的训练把他们的双臂练得强健有力,两斤重的长刀在他们手中成为一件恐怖的杀戮利器。他们重点往鞑靼骑兵缺乏保护的脖子和手臂招呼,那一记记既快又狠且准的劈斩成了鞑靼骑兵的终生噩梦,刀光闪过,躲避不及的人不是脑袋被沿着肩膀切下来就是胳膊掉到了地上,铁甲骑兵仿佛移动的肉联厂般滚滚而过,所到之处人头乱滚,肢体飞舞,当他们杀过去之后,只留下一地残缺不余的尸体或者伤员……
脱欢完全看傻了。
鞑靼人完全看傻了。
骆天生、陈昂等人更是瞠目结舌!
我的妈呀,这帮成军不过半年的家伙居然如此凶暴!那可是好几千鞑靼骑兵啊,平均下来,一名胸甲骑兵要打七八个鞑靼骑兵,居然只是一个冲锋就将对方撞得人仰马翻!?这帮家伙都是霸王龙转世的吗!?
骆天生半晌才合上嘴巴,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龙岩峰:“这……这骑兵竟然如此强悍!?”
龙岩峰说:“强悍?得了,他们现在这水平也就勉强合格而已……”
什么叫傲娇?这就是了!
裴多多看到区区四百铁甲骑兵居然以滚汤泼雪之势将鞑靼骑兵阵列打穿、击溃,也为之骇然。但骇然之后就是狂喜,小胖子高举长刀咆哮:“冲!骁骑营的将士,都跟我冲!立功的时候到了!”
三百骁骑营的骑兵同时拔出长刀,策动战马,跟在铁甲骑兵后面掩杀过去。他们当中不管久经战阵的老兵,一眼就看出现在鞑靼人已经被冲乱了阵脚,正是收人头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此时,手里拿着强弓、掷矛准备轮番上阵给明军步兵放血的鞑靼骑兵已经被杜松他们冲得一塌糊涂。第一拨弓骑兵倒撞回去挡住了第二拨的投矛骑兵,投矛骑兵又挡住了最后面拿着短柄铁锤和掷矛的冲阵骑兵,好几拨人窝成一团,对明军铁甲骑兵毫无威胁的弓骑兵退不下去,而能对铁甲骑兵造成杀伤的掷矛骑兵冲不上来,只能被动地挨砍!杜松带着铁甲骑兵一路横冲,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踏着满地死尸和断肢杀向鞑靼大军帅旗所在的位置!
裴多多率领骁骑营旋风般尾随着铁甲骑兵杀到。他们没有训练过骑兵墙冲锋,所以冲击力跟杜松这支铁甲骑兵比差了一截,被胸甲骑兵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的鞑靼骑兵根本就鼓不起迎战的勇气,一个个尖叫着落荒而逃!然而战场就这么大,他们能往哪里逃?裴多多率领这三百骑兵像一把尖刀猛插过来,马槊乱刺,马刀挥抡,直砍得那些鞑靼人哭爹喊娘!
拱兔面色发白,目瞪口呆的看着明军骑兵锋利无比的长刀一次次扬起,落下,在鞑靼骑兵中间开出一道道血色喷泉,而骁勇的鞑靼勇士只顾着逃,全然没有还手之力!他讷讷的说:“这……这……明狗的骑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暖兔手背青筋暴起,咬牙说:“天知道这帮骑兵是怎么训练的,冲锋的时候排得这么整齐,不怕被当成靶子射么!”
呃,由于隔得远了点,他没看到弓骑兵其实一直在努力向胸甲骑兵放箭,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射在铁甲骑兵身上的箭都让瘊子甲弹开了。在足够坚厚的铠甲面前,草原民族赖以自豪的弓箭完全失去了作用,曾经让中原王朝的步兵恨之入骨的弓骑兵现在只有被人抄马刀追在后面砍的份。最悲剧的是这些普遍只有一身臭哄哄的轻薄皮甲的弓骑兵居然还跑不过身披重甲的胸甲骑兵,一个个被人追上,从后面一刀砍掉脑袋!
眼看着骁骑营加入战场,自家部队命运越发的悲惨,拱兔的脸都扭曲了,咆哮:“让具装重骑马上出击,将明军的骑兵给我歼灭掉!快!”
本来具装重骑是他给明军步兵方阵准备的大礼,他可不打算让这些具装重骑跟明军步兵来一场昏天黑地的混战。他和暖兔制定的战术就是用弓骑兵、投矛骑兵不断射箭投矛,杀伤明军,消磨明军的勇气和弹药。等明军的弹药和勇气都快消耗干净了,具装重骑再上,一波猪突直接将他们赶进沙河。但现在,这些负责撕开明军步兵方阵的骑兵正面临着被一千骑兵分割、歼灭的危险,他只能提前亮出这张王牌了。
暖兔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拱兔说:“除了具装重骑,还有哪支部队能迅速击退明军骑兵的冲锋?他们再不出动,那一千多人就要死光了!”
暖兔无奈,只得下达了让具装重骑出击的命令。
呜————呜呜————
牛角号吹响,一直集结在山坡上的具装重骑翻身上马。他们也有四百人左右,穿的都是明军制式的札甲,骑的战马比一般骑兵的要高大一截,绝不是普通的蒙古矮脚马,有很大概率是从西域弄过来的。他们连人带马,全身都包裹在铁甲之中,戴着铁手套的手紧握着长矛甚至长柄铁锤,百骑一排,在达儿罕一声怒吼中同时策动战马,如山洪爆发般从小山坡上倾泄而下,直扑战场!
不用看装备,不用看个人武艺如何,光是看他们冲锋时的那股气势你就知道,这支身经百战的精锐,绝对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