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费秋娴离开谢回一还愣在原地,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起韩自琛的电话,一边往出站口走:“我刚下飞机,司机来了吗?”
“没有,我自己来了。”
谢回一抬起头就看见前方十分显眼地停着一辆车,韩自琛正靠着车门站着。
韩自琛帮他装好行李,等谢回一上了车的时候就把他压在座椅上亲了个够,最后闻了闻他的领口:“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谢回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你是狗吗。
于是他闭口不谈,闭上眼睛躺好:“我好困,到了跟我说一声。”
韩自琛掐了一下他的腰:“谁抱你了?男的女的?”
谢回一深知是躲不过去了:“一个朋友,太久没见了,就抱了一下。”
韩自琛抓着方向盘:“男的女的?”
“女的。”
韩自琛锤了一下方向盘,然后笑了一下,笑得格外让人胆颤:“行。”
谢回一早就发现了韩自琛生气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就是不表现出来,二话不说先按着他打一顿,第二种就是气得跳脚,通过其他方式发泄,最常见的就是砸方向盘。
当然他最爱看的还是第二种,再比如上次韩自琛在浴室洗澡,洗到一半突然踹了一下门,可把他乐坏了。
韩自琛沉默着开车把人带回了家,行李刚滑进客厅谢回一就被一把扛上肩膀,房门狠狠关上的下一分钟卧室里就响起了哭骂声。
谢回一趴在床上一边抽抽搭搭一边骂骂咧咧,韩自琛端着粥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不带一句重复的骂自己,走过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草!”谢回一转过头瞪着他,本该充满了怒意的眼神因为还挂着未干的泪水而竟有些撒娇的意味,看得韩自琛又是喉头一紧。
“你下次再打就找别人去吧,老子不陪你玩儿了。”谢回一恶狠狠地威胁他,丝毫没有发现韩自琛已经在握拳头了。
韩自琛沉着气在他旁边坐下,轻轻揉着他的腰:“说话注意分寸。”
“你做事也注意分寸。”
韩自琛不回答,看着他把药吃完才抓过旁边的药膏给他被自己打肿的臀肉擦药。
谢回一疼得呲牙咧嘴,鉴于自己处于不利位置,强忍着没有骂人,韩自琛擦完药就钻进被窝抱住了他,抵着他的胸口闻他身上的味道,低声说:“我好想你。”
谢回一一瞬间就什么都骂不出口了。
韩自琛变了,他真的变了!!
韩自琛不停蹭着他的后颈,鼻息也尽数喷洒在他耳朵那一块儿令他敏感不已的地方。
“下个月我有朋友生日,我想带你去。”
“我认识吗?”
“有两个,一个是之前见过的陆之楼,一个你不认识,是做房地产的。”
“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下个月五号。”
“好。”
毫无营养的对话两个人却也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只要身边是这个人,就算是问你吃饭了吗,我吃了这种话都不会觉得无趣。
抱了十来分钟韩自琛也不觉得腻,倒是谢回一感觉到他又在蠢蠢欲动,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我去卫生间。”
怀里突然落空,韩自琛失神了好一会儿,谢回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
五月多了,离他们合约的关系已经过半了。
可他们之间,还只是合约关系吗?
不是吧。
韩自琛从床上坐了起来,喊了一声谢回一的名字,卫生间就传来了应声。
不是。
早就不是了。
后来的半个多月谢回一专心工作,把前面公然摸鱼漏掉的工作都补上了,同时也为六月五号的缺勤做好了准备,推掉了两个饭局和一个会,五号下午夏锦恋约他打拳,打完刚好下班回家,心里美滋滋。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夏锦恋还会打拳,等到人都已经上了擂台,夏锦恋把拳击手套都扔给他了。
“你今天怎么了?不顺心?”谢回一戴上手套,他有很长时间没打过拳了,已经生疏了不少,看着夏锦恋那张很少没有笑容的脸,用膝盖都能想到他心情不好。
夏锦恋却只是摇摇头:“来吧。”
“行啊,用不用我让着点儿你?”
夏锦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别,我下手也不轻,痛痛快快打一场吧。”
谢回一自然就没有放水,夏锦恋也没有顾及什么,两个人拳拳到肉,半个多小时下来身上都挂了彩,夏锦恋手臂上挨了一拳,谢回一则是侧腰上挨了一拳,疼得他直不起腰。
两人都累的大汗淋漓,夏锦恋抱来医药箱给他擦,先前那点阴郁的表情终于消散,露出一个笑容:“回一,你这不经打啊。”
谢回一咬着牙:“你挨上两拳试试?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轻点儿打。”
夏锦恋笑得合不拢嘴,擦完药和谢回一并肩坐在一起。
“你小子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让我开心开心。”
“去你的,”夏锦恋笑骂了他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我哥。”
“你哥又怎么了?”说起苏行,谢回一对他实在是有太多方面的看法,他总觉得苏行和韩自琛是一类人。
“我……他爸催他结婚,”夏锦恋低下脑袋,看上去蔫得不行,“他跟我好的事情也就家里人知道,因为这个我哥和家里吵了一架。都是因为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谢回一想笑他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他拍了拍夏锦恋的脑袋:“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你跟你哥都是真心想和对方好好过,那说服家里人就是你们共同的责任。”
夏锦恋没什么反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话:“我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我哥又喜欢什么都瞒着我,我都不知道他背着我受了家里多少委屈。”
谢回一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苏行夏锦恋的关系实在是微妙,前阵子又杀出来一个萧清遥。
萧清遥?
萧清遥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去年在费长昭做东的那顿饭上萧清遥和夏锦恋见过面,那时候两人还客客气气的一个萧总一个夏总,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
谢回一耐心地又开导了夏锦恋好一会儿才让人送他回去,自己也跟着下班的人群回家。
相对于南方,北京的春夏季节的阴雨天少得可怜,四五六月份大量的晴朗干燥天气使得晴天时辐射增温特别明显。而春夏季北京常见的干燥的西北风和西南风,则分别加剧了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晴天时的焚风效应。
事实上,近二十年来,北京五六两个月的日最高气温多数时间都高于上海,入夏时间也明显早于上海。
当然入夏快入秋也快,八月底开始冷空气就开始让北方纷纷进入秋天,而南方大部分地区还处于一片潮湿和酷暑中。
这一点当地人深有体会,而北京的夏天又实在不经常下雨,比起南方地区,毫不夸张地说,北京一年可怜的降水量,其中几乎一半都是两场暴雨带来的。
谢回一刚下了车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屋里,屋里空调开得很足,他也知道韩自琛早早就下班了。
厨房里飘出来一股诱人的香味,谢回一好奇地走进去就看见韩自琛系着围裙在灶台前鼓捣着什么,这一幕让他震惊不已:“你在干嘛?”
韩自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昨天晚上说梦话,说你想吃糖醋排骨。”
谢回一一愣。
他记得他昨天晚上梦到他妈妈了,糖醋排骨也是他妈妈去世的时候给他做好的,算起来,他有十八年没吃过了。
但显然韩自琛的手法并不生,排骨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谢回一站在那儿发呆的几分钟里韩自琛就利索地做好了后半部分,脱下围棋朝谢回一张开双臂,嘴角微微上扬:“抱一个。”
谢回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味儿重死了。”
韩自琛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双手缓缓地放了下去。
谢回一马上就急了,几步冲上去跟他抱了个满怀:“哎呦,大老板怎么回事儿?你人设崩了啊。”
而且崩得还不轻。
说着他又捏了捏韩自琛的脸,也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油烟味儿。
“崩了就崩了,”韩自琛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上料理台,轻车熟路地钻进他的领口:“你今天好香。”
“排骨味儿吧。”谢回一笑他,韩自琛看上去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其实厨艺意外的不错。
韩自琛轻轻捏了捏他的侧腰,谢回一就突然惊叫一声,把韩自琛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韩自琛皱皱眉,伸手就要去撩他的衣服。
“没什么事儿,就是碰到了痒痒肉。”谢回一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真怕韩自琛这一掀那脸能拉到地心去。
韩自琛果然沉了脸,轻轻松松把人扛上肩膀几步进了卧室,摔在床上的同时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不要!”
在谢回一的惊呼声中,侧腰上大片的淤青撞进韩自琛的眼睛,那样刺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儿?”
谢回一蜷起了身体,好好的气氛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韩自琛深吸一口气,近距离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话。”
谢回一抱住自己的身体,很迅速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那平静如潭的眼眸后此刻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