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夜,街头巷尾都是一片火红的景象,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孩子们只好拿着烟花棒成群结队地在马路上跑,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却好像照亮了整座城市,费秋娴也跟着那帮几岁的小孩子一样攥着两只仙女棒玩得非常投入。
从昨天晚上两个电话过后韩自琛没再联系谢回一,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又矛盾得要死,直到助理打电话给他说公司出事的时候。
“你说什么?!”
“魏佳之前要和琛瑞签代言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曝出来的,说《战魂》是靠魏佳的名气才火起来的。”
这个时间点谢回一着实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魏佳两场直播都十分顺利,《战魂》的热度也在不停攀升,今天的新闻头条上却是满天飞的舆论。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甚至已经上了热搜,谢回一挂了电话登上新闻头条,刷新了两下就又弹出来韩自琛的电话。
他不敢再挂,只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来。
韩自琛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让魏佳本人出来做澄清,你也需要,不用说的太明显,魏佳这么做是他自己的想法的意思表达到就好。”
谢回一沉默了一瞬:“韩总……”
“说,我现在没空陪你聊天。”
谢回一牙一咬,话却如鲠在喉。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韩自琛深深呼出一口气:“过完年当面跟我解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谢回一看着屏幕出了很久的神。
不是,怎么就轮到他要解释了?该解释的不应该是叶钦澜和顾安吗?!
而当他重新回到头条的时候发现新闻已经被人压下去了,甚至搜都搜不到。
谢回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韩自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那般耀眼,就算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光是看着自己,谢回一就会觉得心跳加速。
他开始后悔了,他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韩自琛了。
除夕夜比较适合窝在沙发里看春晚,费长昭没这个兴致,就放两个人在客厅自己回屋睡觉了。
看着看着就转到了新闻台,谢回一低头回着贺时的消息,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费长秋娴刚好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瓜子,然后他就不动了。
新闻台上似乎是一场发布会,谢回一清清楚楚地看见穿着西装的韩自琛大步走上台,旁边是一位中年男子,数不清的话筒和摄像头对准了台上的人。
画面一转,谢回一甚至看见了叶钦澜和另一对夫妇。
谢回一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人。
韩自琛的父亲,韩启山,现韩氏集团董事长。叶钦澜的父母,叶延生,韩韵珊,叶氏集团董事长与董事长夫人。
韩家的消息谢回一知道得不算少,和韩自琛相比,韩启山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韩自琛自幼丧母,而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仅仅只是在生韩自琛的时候难产。
当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韩启山并没有犹豫。
他妈妈本就身体不好,受孕率极小,如果孩子没保住,要再给韩启山生一个继承人就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资本家眼里只有利益,韩启山是这样,韩自琛也是。
“韩自琛你认识吧?”费长秋娴突然问。
谢回一回过神:“认识,是我们公司的投资方。”
“他们父子俩都挺让人看不透,”费秋娴叹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韩自琛和韩启山压根儿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你知道韩自琛这两年没回家的原因是什么吗?”说这话的时候谢回一心脏砰砰直跳,说不上来的紧张。
费秋娴沉吟片刻,然后望着电视台上的人:“韩老爷子活不过明年春节,他下边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韩启山,一个韩宗贤,一个韩韵珊,这就涉及到财产继承的问题了。”
谢回一不说话,韩启山那么大一个产业,犯得着和自己兄弟姐妹争财产吗?
费长秋娴继续嗑瓜子:“韩自琛是长孙,他这两年不回家也不是外边儿瞎传的闹矛盾,他独立经营一个公司,分割财产的时候会多分一块儿。”
“在外人眼里他们父子同心,但很少有人知道,”费长秋娴看着他,眼里阴晴不定,“韩自琛不喜欢他爸,不喜欢韩氏这个大家族,也不喜欢自己。”
谢回一愣了一会儿:“也?”
也不喜欢自己?
“韩自琛恨他爸,因为他爸无情冷血。他也恨自己,因为他让他妈妈难产而死。”
“这么说韩自琛喜欢的只有他妈妈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身上流着韩启山的血,他们眼里只有利益,说好听点儿就是顾全大局,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感情永远不值一提,即便是亲情也是如此。”
谢回一又觉得有些难受了。
是啊,两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又怎么会愚蠢到让感情成为束缚自己的东西呢。
果然人才是真正的冷血动物。
“韩宗贤是韩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四十出头,这些年一直在美国,一个十六岁的儿子,一个十四岁的女儿。”
韩氏在京城确实是一个大家族,韩老爷子的财产不可估量,他这么一走,膝下三个孩子势必抢得不可开交。
“不过韩韵珊作为女性必然抢不过自己的哥哥弟弟,韩宗贤两个孩子成年都还没有,韩启山自然是利益最大的那个。”
“那他为什么还要抢?”
“为了利益最大化。”
这个年过得也蛮高兴,初二那天一大早费秋娴神神秘秘地拉着谢回一进了自己房间,甚至还捂住了他的眼睛:“别偷看啊。”
谢回一哭笑不得:“到底什么东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谢回一缓缓前进了两步,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箱子,他伸手摸了摸,体积似乎还挺大的。
费秋娴松开了手:“别睁眼啊,等我说可以。”
“搞什么啊?”
耳边传来拆盒子的声音,不久就听见费秋娴的声音:“好了,睁开吧。”
眼前是一个一米五高的大型类似于床头灯的东西,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卧室。
谢回一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灯。
说白了就是放大版的床头灯,上面是七个专门订做的字。
谢回一,生日快乐。
费秋娴笑起来:“好看吧,一个月才送到的,插电式的,放卧室里好看,还是三色光。”
费秋娴喋喋不休地说着,谢回一一声不吭,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他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转过头看着费秋娴:“秋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费秋娴摆摆手,“我爸下午要回深圳了,我也得回学校,他送你的生日礼物应该寄到你家里去了。”
谢回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费长昭两人对他的好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从他真正成为孤儿的那一天起,身边围绕着的人不多不少,但一直有他们两个的身影,直至今天。
“我给你打包送到你家去吧,哎呀,你可别哭啊,这东西又不贵。”费长秋娴看他实在安静得有点儿让人害怕,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我没事儿,那你寄过去吧。”
“大恩不言谢,小恩不用谢。”费秋娴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下眼笑道。
谢回一也只能回以一个笑容。
他出生在冬天,所以总是体弱多病,在热热闹闹的春节期间过生日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他并不觉得开心,因为费长昭和费秋娴一走,他就的日子又回归阴暗了。
想起自己的年度报告还没交,blackwings大厦也还没去,谢回一就巴不得自己会分身术。
大厦是一定要去的,至于季度报告,等开工了再去一趟琛瑞也不迟。
顺便从韩自琛那里要一个解释。
但在见到那和普通公司无异的高大写字楼的时候谢回一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大门口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保安,门口的积雪甚至都没人扫。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卡,走到感应门跟前的时候万分祈祷卡没有保质期。
嘀的一声,门应声而开,同时电子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伴随着机械的声音:“欢迎回来,blackwingswirt。”
谢回一吓了一跳,揣好卡就走进了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写字楼。
一楼大厅没有人,连前台接待人员都没有,随处可见的是和大门口一样的感应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谢回一觉得有些心慌,这里有监控,他的出现不该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他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五分钟,都没有来一个人。
不会倒闭了吧?!
他就这么想着,绕着大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他才发觉这大楼的不一样,本该只有一层地下车库,这里硬生生显示着负一层到负五层。
地下组织?!
他脑子一热就按了负一层,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害怕。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谢回一压低了帽子,抬起头的时候就说不出话了。
这里纵横交错着好几条道路,到处是白花花的一片,穿着白色类似于制服的人不停走动,谁也没有停下来看他一眼。
谢回一压下心中的不平静,踏出电梯,靠着直觉走向了第一个拐弯。
他绕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差点迷路,见到了数不清的人,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胸牌,上面还有一串字母,但并不是以blackwings开头,而是y加一串数字。
就在他要拐进下一个弯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是谁?”
谢回一心脏一跳,转过头看见披着白色外套,衣服和周围人与众不同的高大男人。
在酒吧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