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二合一

登基大典如期开始举办。

若是继任上一任皇帝的皇位,一般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登基大典的气氛会是哀悼和庄严肃穆的。

不过对于她这种改朝换代的情况,自然是不用顾虑什么上一任皇帝的感受。

怎么喜庆怎么来,普天同庆是最好的,让所有的百姓都为她登基的这个事情高兴起来,这样也会对未来的日子更有信心。

城静枫只是确定了基调,并且强调自己需要参与的步骤不要太过繁琐之后,就将流程的设计,全部交给了礼部。

最后检查之后,发现自己要参加的部分确实不太繁琐,也没有多问更多的细节。

相信若是还想要保住身上的官职,礼部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等到了登基大典的这一天,城静枫难得没有睡到自然醒,而是早早起床。

连画带着宫女上前来伺候她换衣洗漱,城静枫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是等心里慢慢接受了以后,就开始享受了起来。

若说皇帝是一份工作的话,这些不就相当于工作福利吗?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连画在一旁给她拧了一个热帕子,自从前两日在金銮殿侧门口看见那些事之后,她心中就再也不觉得陛下惫懒了。

陛下这样聪明,以一敌百都没有一个人能糊弄她,这样动脑肯定是很累的,所以才会平日里不想动手。

她才管着手下几十人,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麻烦,陛下不仅是面对文武百官,还要管理整个天下,高度集中精神想事情,怎么可能不累呢?

所以平日里这些省力气的行为,都是为了更好地养精蓄锐,然后才能好好地处理政务。

连画心里想着,手上安排起事情来就愈发周全了,仔细地观察着城静枫的习惯,将她的喜好和习惯都记在心中,将一些都安排妥当的同时,还尽全力地保证城静枫的舒适。

日子明显变得更舒坦了,渴了不用叫就有茶喝,饿了不用喊也有自己喜欢的美食,想要歇息了,御花园里的躺椅和茶水就准备好了。

无聊了,还有连画送上来的各种好玩的小东西,全是各地特产,就像是在凉州城中曾经吸引过她的一些小摊贩一样。

简直是每天都有新的惊喜,不论是在养心殿处理政务,还是休息娱乐,日子都无比顺畅舒心,甚至有种处处是惊喜,处处有欢乐的感觉。

这样明显的变化,城静枫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她微微一思索,就知道肯定是那天在金銮殿外受刺激了,现在心里估计很崇拜她。

城静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谁说收服人,一定要会玩弄权术,一定要会一眼窥破人心的?

虽然她确实擅长这些,甚至在一年多以前,连很多人的情绪都不能体会到,但是现在看来,只要有绝对的实力,碾压般的实力,也完全没有问题。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用武之处,从她展现出能在旱灾中保百姓平安起,皇帝就输了。

从她直接了当地指出群臣用心隐藏,甚至自信满满不会被发现的问题后,这种强大威慑力,也不是简单的小心思就能破除的。

甚至像是身边人,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单独对连画做,仅仅凭借别的事情的余威,就直接收服了这些之前素未谋面的下人。

城静枫感觉,相比于勾心斗角,相比于阴谋诡计,还是这种方式让她最喜欢。

直接了当,干脆利落。

城静枫洗漱完毕之后换好了衣服,吃完了早饭。

外面有宫人来报:“陛下,三司六部的官员,已经代您举行祭祀天地仪式完毕。”

城静枫道:“出发吧。”

坐上御撵,城静枫感觉这种颠簸的感觉,确实比一般的马车轻很多。

而且京城的路,全都是用大块的石头铺设的,几乎是没有尘土。

不过相比于水泥路的行车体验来说,确实还是差很多。

等灾民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完全可以在冷下来之前,让灾民铺路挣粮食。

这个冬天过去之后,不仅是难民活下来了,水泥路说不定也要覆盖大半国土了。

城静枫脑子里想着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外面一路有多热闹。

礼部尚书在祭天的位置主持大局,面上一派沉稳,心中却微微有些焦躁,心中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陛下应该看到他的诚意了吧?

这一路他不仅仅是安排了所有教坊司的人,更是出钱出力又添了不少。

他还特意安排,弄得动静大一些,应该不会没有看见吧。

城静枫想了一会儿,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外面百姓的欢乐声,也带动了她的情绪。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外面的百姓看到她之后,全都叫得更凶了。

嘴里喊得最凶的那一批人,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是种地的庄稼汉。

看来亩产翻倍这个事情,影响还是挺大的。

看到他们追随呐喊的身影,城静枫想起自己试验田的成功。

亩产再想要翻倍,也不需要那么麻烦了,不过若是还是愿意辛苦一些,效果一定会更好的。

她虽然也喜欢享乐,喜欢世间最顶尖的东西,但是自认为还是和之前那个皇帝不一样的。她越享受,越开心,就越能带给百姓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享受着享受着就开始懒政了。

随着城静枫将帘子掀起来,外面的许多百姓都更激动了。

城静枫注意到,除了明显的农家子外,还有一批书生模样的人表现得也很热情,在街边两侧的茶楼之类的铺子里,零星有衣着华贵的人,在目光和她对视上的时候,表现得有些紧张,也有的是满满的坦荡和敬重。

等走到外城,聚集在一起的全是难民,那种喊到声音嘶哑,饱含期待的情感,无比牵动人心。

城静枫看着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甚至瘦到脱相,眼睛都凸出来,眼中的孤注一掷和期盼可能是全身上下最亮眼的地方了。

城静枫到了天坛,难民们停留在一圈守卫封住的线外面。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后面的人还使劲儿踮脚想要往里面看。

当城静枫从御撵中下来,所有人才看清她今日的样子。

一身明亮的龙袍,上面精绣着五爪金龙,似乎和前朝的有些不同,但是看着更栩栩如生了。

随着人的走动,像是要化为真龙,从身体中钻出来一样,看起来逼真极了!

脸上皮肤白皙,唇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无比,还有一种难言的贵气。

有的大臣看见了城静枫的样子,心里产生了一点点怀疑,陛下怎么和前几日在金銮殿上看见的有点不一样了。

若是胭脂水粉的话,他们在家里看家中女眷也用了不少,绝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尤其是整个人的气色非常好。

有些人心中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有的人看着栩栩如生像是要活过来的真龙,心里大胆推测,不会是真的有龙气灌入体内,所以面部也被滋养了?

在远处的百姓,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细节看不出,但是也有五爪金龙要飞传出来的错觉。

于是惊呼道:“难道真的有真龙天子吗?”

“你们仔细看,陛下身上的金龙是不是动起来了?”

“陛下难道真的是真龙下凡?”

“这还并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要不怎么有人能将下雨的时辰说得那么准!”

“我还是不信,若是真的,为什么直接请上天落点雨呢?龙不是有操控水的能力吗?故事里都说能翻云覆雨。”

不少人听到这个话,都回忆起了这段时间的惨状,实在是不堪回首。

但是刚刚被辩驳的那个人不乐意了,面对现在这种干旱的情况,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嘴硬道:

“那肯定是因为变成人之后没了法力!说不定等登基之后,老天见到是她登基,还会帮我们下点雨”

外面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城静枫。

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礼部负责操办这一场登基大典,下面的司设监、钦天监、尚宝司、教坊司都暂时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

在她之前,百官已经代替她祭拜过了上天,她上去只是插一炷香意思一下。

在这个登上顶峰的过程中,百官表示臣服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随着城静枫慢慢往上走,下面开始响起了第一通鼓声,在下面的百官,都纷纷小幅度地整理起自己的官服。

等城静枫又上了两个台阶,下面传来第二声通鼓,文武百官从两侧上前,在天坛台阶下按照顺序排列好。

这个时候,城静枫脚下台阶的高度,正好在所有人之上。

等城静枫又上了几个台阶,第三声鼓响起,文武百官全都已经按顺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站在那里。

等城静枫登上了天坛的顶端,点燃一根最大的香烛插进去,一束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慢慢升起,飘到天空中。

礼部官员将新制成的玉玺放到桌案上,两侧军列齐齐鸣鞭,很快教司坊的乐曲响起。

百官齐齐下跪叩首,随着奏乐的声音,赞礼唱新皇。

随着唱词,一共进行三跪九叩大礼,过程繁琐非常,整个一套下来,直到三首不同的乐曲分别奏完,才彻底结束。

城静枫心里有一丝庆幸,幸好她之前有明确的要求,就算为了大典的庄严,许多礼节不能少,但是自己的这一部分也一定要简洁些。

否则要是也有这么多过程,就算没有跪拜,她估计也会很烦躁。

等乐曲声音停下,百官的礼节也都结束了。

城静枫道:“传诏书。”

两个奉表官捧着诏书上前来,到文武百官的前方,一左一右将诏书展开高高举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国肇基,定国号为桦。”

“前君不德,灾不为,不能安天下,亦不足以利祸乱,害忠害良,诚暴君之事。天下信我,愿我立之,欲治安也,故吾居此位,必将贻民安之道也。现……”

城静枫听到这个国号被人念出来,心里有些怀念,她估计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她脑海中的知识,全都来源于华国数据库,目前做的很多东西,除了用自己的脑力思考的之外,许多都是华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

以后人们提起这个昌盛的国家的时候,每每叫起这个名字,也算是她的一点小小缅怀吧。

让这些文明在异时空,也能大放异彩,照亮整个历史长河。

城静枫想着这些,登基诏书的主要内容,也被念完了。

一字一句,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直到最后一句:“……,建安元年十月二十三日。”

下面跪着的大臣,听着诏书中前半部分,心情也还算平稳,跪得四平八稳的,但是听到诏书后半部分的畅想时,真的被震惊到了。

有的人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跪在地上,下一秒就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上方的城静枫。

一抬头就感觉自己被明晃晃的太阳刺了眼睛,那个在高处的身影,似乎距离特别远,像是真的在天上一样,是他们在梦中都不敢触及的高度。

在外围早早就跟着跪下的百姓们,虽然不能完全听懂这些话,但是其中一两句也是能明白的。

“我们的新年号是建安,有安字,真的希望以后年年安定,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天灾了。”

“后面那一截我都不太听得懂,但是好像听到了粮、暖之类的字眼。军师,不,陛下真的已经在想办法了!”

听不太懂的百姓们还好,只关注一两个自己听得懂的字眼,但是读书识字的人,听懂了许多,谋害忠良?

不少人很快就联想到魏将军的突然起兵,还有多年前也名噪一时的魏大将军。

诏书念完之后,并没有结束,新的一张明黄圣旨被拿出来。

“武将军魏定,宣劳戮力,镇守边疆,授予镇国大将军,官居一品,御前免跪。”

百官心中都忍不住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这样信任对方。一个拥护对方上位甘为人下,另外一个似乎一点也不忌惮对方手中的兵马。

都说飞鸟尽、良弓藏,怎么还给这个良弓保养,似乎是想让良弓以后有更多发挥的机会一样。

他们也不禁想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觉得魏定一定会自己坐上这个皇位,结果同样让人错愕。

宰弘济看了眼在斜前方的魏定,心中反而安定了一些。

魏定接过圣旨,小心地将东西收好,这可是城姑娘登基后,给他的第一件东西,也代表了她对他的信赖。

城静枫看了眼下面文武百官,他们看着像是希望她能在这里给个准话,他们现在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

不过她可不想这么早就给定论,已经懒惰了这么久,也该兢兢业业一段时间了。

这次也不用圣旨上那么正紧的内容了,看了眼外面围观的百姓还有难民,高声说道:

“粮食已经备齐,即日出发送往幽州外的十个城池,前三日,每人每天发放安定粮。之后只要肯干活,我保证一定能存够过冬的粮食,若是努力肯干,这个冬天里顿顿干饭能吃饱!”

原本听到只有三天的免费粮食,难民们感觉自己特别失望,三天的粮食能管得了什么呢?甚至有的人为自己之前的支持感到后悔。

但是这种失望才刚刚升起,还没有来得及从心中来到脸上,就被另外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无影无踪。

冬日天天能吃饱,还是干饭!

长期处于饥饿中的难民们,肚子里一下子更是翻江倒海,饥饿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以往能忍受的不适,现在似乎变得难以忍受。

甚至恨不得直接开始干活领粮食,想要早早地存够粮食,不仅是存够这个冬天的,最好还要多存点,这样之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之前就是从幽州那边绕过来的,地方我熟!”

一个高大瘦弱的男子对着身周的人说道:“别看我现在干瘦干瘦的,但是以前可是镇上力气最大的,不就是干活吗?我一定能把一家人冬天的粮食都一口气挣回来。”

在他怀里的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他:“爹,我们是不是不用再饿肚子了。”

高瘦男子眼泪从满是兴奋的眸子中甩出来。

小女孩抬起自己的手,给他抹了抹眼泪:“爹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饿了。”

高瘦男子另一只空着的手狠狠地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我这是高兴的。”

难民群中的兴奋久久不散。

“有粮食了,陛下将国库中的粮食拿出来救我们了!”

“我说前两天怎么有人在难民中打听,谁以前建过房子,是不是要在幽州外面给我们修大房子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道:“这年头,缺什么都不缺空着的房子,好多地方都没有人了,随便都有住的地方,我看是要修凉州那个暖屋子的东西,毕竟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对啊,刚刚诏书中我记得还有暖字,是不是就是说这个,我们冬天不用怕冷了!”

难民们欢呼雀跃,喜不自禁。

人群中沸反盈天,久久不能平息。

城静枫在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剩下的环节中,也没有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了。

看了看天色,快到午时了。

时间刚刚好。

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足够粗,所以还在慢慢燃烧的香烛,还有那一丝丝连绵不绝的白雾。

“启程回宫!”

城静枫在百官的簇拥下,走到了御撵前,故意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笑一下,然后上了御撵。

因为她即将离开,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皇帝的机会,所以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也都注意到来了这个动作。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往心里去,都只是觉得陛下是心情好。

他们心情也好啊,这个时候谁会心情不好呢?

在无数灿烂的笑脸中,这一个浅浅的笑容确实不是突出。

众人目送城静枫的御撵远去,百姓们准备散场回家,难民们都兴奋的想要找人问清楚,粮食到底去了那个城池,他们又该如何获得粮食?

正在人群熙熙攘攘地准备散去的时候,天好像慢慢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齐地看向天空。

“不会是又是假的吧?”

“我感觉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好像真的是要下雨了!”

许多还没有离去的官员们,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天空。

刚刚才举行完登基大典,居然就要下雨了!

京城和周边区域,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下雨了。

不少人都回忆起刚刚陛下那个笑容,在笑之前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抬头看了一眼天?

正想到这里,大家还没来得及往深了想,立马就被一个巨大的惊呼声带歪了。

“我感受到脸上落了一滴雨!”

“我早上就说了吧!军师就是真龙下凡,这可是有翻云吐雾能力的龙啊!”

“我是说早上怎么看衣服上的龙像是要飞出来一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军师如此聪明。”

绝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这个猜测带跑偏了。

甚至连朝廷中的不少官员,也有点相信这个言论,毕竟要是普通人,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内看完还记住那么多折子呢!

想到因为陛下过于高效,他们为了跟上步伐激增的工作量,心里默默流泪。

少数保持理智和清醒的人,想起来之前的传闻中陛下的能力,质疑道:“应该不是吧,陛下不是早就有预测天气的能力吗?”

已经坚信的人立马反驳道:“预测天气也只是知道过几天会不会有雨,也不能让京城下雨,陛下肯定是到凡间历练的真龙!”

“就是,你看有那个皇帝祭天这么有效的,而且陛下还没有求雨,老天爷就自己给送,肯定是真的,真龙下凡!”

周围这样的声音一多,一遍,两遍,三遍,到最后,连原本精明的人也被说服了。

雨水慢慢的落下来,滴答滴答的流入土地中。

很多人都高兴得直接将头高高扬起,感受雨水落在脸上的滋润感。

欢喜的气氛一下子萦绕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时候有人说了一句:“能者居之,天下大吉!第一吉这么快就到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过得越来越好的,大吉!”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无边的喜悦。

愉悦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最后连城一片。

和之前的势在必得的锐气不同,这一次大家自发的齐唱中,没有斩钉截铁的尾音,而是带着上扬的音调,满满都是对天下大吉的期待和当下的快乐。

“能者居之,天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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