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寡妇这个话儿一说,张翠萍顿时觉得孙恒就该是她的男人,村子里的女人谁也别想和她抢。
金寡妇瞧着这火儿拱了起来,唇角渗出一丝笑,伸出手里的半把瓜子儿给张翠萍道:“妹子,嗑瓜子儿不?新打的葵花籽儿!”
“不吃,你吃吧,”张翠萍看着金寡妇手里已经汗湿了的瓜子儿,没那个心情也下不了口。
金寡妇磕着瓜子儿走到了张翠萍的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身子低声道:“孙秀才可不是一般人。”
“以后谁要嫁给了孙秀才,就等着做官太太吧!”
“你二叔考了二十年还是个童生秀才,人家孙秀才现在才多大,还不到二十岁。”
“翠萍,你别生气啊,咱们私底下说,你二叔那两下子真的不如人家孙秀才。”
“你瞧瞧人家孙秀才带回来的那两位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瞧瞧那派头,你羡慕不羡慕?”
“没准儿明年孙秀才就能高中,到时候便是官老爷,媳妇儿也是官太太!”
张翠萍的一颗心被金寡妇说的心痒难捱的,耳朵边都嗡嗡的响。
金寡妇顿了顿话头低声笑了出来:“我和你说呀,昨儿我还听孙家大嫂子张氏在河湾边嚼舌根子,说她小叔子今冬就能考中举人,明年进京赶考。”
“这一考试就得几年可能回不来,所以孙里正也就在这一两天准备给孙秀才说亲了,你可得抓紧点儿!”
“我……”张翠萍慌了,“这事儿我一个人急有什么用,这不还有陶园那个贱货!”
“方才孙秀才亲自送陶园出了院子,陶园都走出老远了,还在那里巴巴的望着。”
“你也知道孙里正怕他们家二小子,若是孙秀才执意要喜欢别的女人,孙里正又能怎么办?”
金寡妇眉头一跳,没想到孙恒还真的对陶园有意思?
听张翠萍这么一说,还真是有这个心思呐?
陶园不就是皮相长得好看一些,凭什么她就命好,大家都是寡妇,差距怎么这么大?
金寡妇隐在夜色中的眼眸暗沉了几分,随即眸色一闪也顾不上嗑瓜子儿了,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得想办法啊!”
张翠萍一愣:“想什么办法?”
金寡妇忙道:“陶园现在没男人,当然是个男人都能在她跟前凑,若是她嫁了人,孙秀才还能怎么办?”
张翠萍登时吸了口气:“那怎么嫁人?我又不是陶园的娘!还能做这个主?”
金寡妇低声笑了出来:“你想办法让她嫁啊!”
“还有她不找男人,不等于男人不找她啊!”
“如果她被张成那样的地痞缠上了,不死也得脱成皮啊!”
金寡妇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张成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上一次我跟着他白白挨了一顿鞭子,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事后也对我不管不顾。”
“我啊,对那种男人早就心凉了。”
“张成那就是一张狗屁膏药,贴上谁谁死!”
金寡妇凑到了张翠萍面前笑道:“你想想张成是个什么货色,见钱眼开的,还花心,不过挺会哄女人开心的。”
“没准儿陶园喜欢那种的,嘿嘿!不说了,妹子,姐姐回去睡觉!”
金寡妇的话儿,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也不全说透了,转过身扭着腰肢朝着自家院门走去。
她背对着张翠萍的一张脸,却变得阴沉了起来。
上一次她指使张成去陶园院子里偷了肉,后来偷了糖葫芦,本来想解解馋,不想被陶园下了泻药算计了。
到现在她的伤都没好了,虽然她也不在乎脸面了,可皮肉之苦没少受。
她早就想弄死陶园了,可经过那一次事件后,她也觉得陶园这个贱人有点儿东西,不敢再轻举妄动。
张翠萍那种人就是心思歹毒,没有脑子的,断然不会想到她三言两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张翠萍欺负嫂子那在村子里是出了名儿的,饶是谁也不能忍受过去被自己死死压制欺负的人,如今翻过了自己去。
等着瞧吧!有好戏看喽!
张翠萍看着金寡妇离开,自己却是呆呆的站在墙角处动也不动,心头将金寡妇的话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遍,顿时有了计较。
不过她胆子比较小,这事儿还得和娘商量商量,求娘帮她一把。
第二天一早,陶园便用一些棉布袋子将如兰姐和品梅母女两帮她缝好的粉色爱心熊一个个装袋包裹好,随后等着孙大赶着牛车来接她。
没想到孙恒亲自同孙大来了,这下子更是吸引了四周人的注意。
那些姑娘们气的要哭出来,孙恒一向清高从未与她们说过一句半句话,不想今天大清早过来接陶园去镇上赶集,这叫什么事儿?
难道读书人不懂得礼义廉耻吗?
陶园也吓了一跳,她原以为昨天晚上孙恒就是说说而已,不想今儿还真的跟来了。
孙恒此番穿了一件靛青色布袍,虽然打扮得很接地气,可到底难以掩饰他身上的清俊端雅之态。
他下了牛车冲陶园躬身福了福道:“陶姑娘安好。”
“孙公子好!”陶园眼角扯了扯,不得不硬着头皮和王如兰一起将那些布偶放在了牛车上,因着外面罩着袋子,村里的人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可还是驻足看向了这里,本身清秀书生和妖冶小寡妇,凑到哪儿都是传奇。
陶园刚坐上了牛车,不想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重新打扮好的张翠萍。
张翠萍微微低头娇羞的看了一眼孙恒道:“孙公子,你也去镇上啊?能不能捎我一程?”
陶园从未见过如此扭扭捏捏的张翠萍,那个拿捏着嗓子甜腻腻说话的腔调,差点儿让她把早上熬的白米粥吐了出来。
她委实不想与这个女人一辆车,可自己没有车,蹭了孙家的车,她还真的没有发言权。
她已经下意识的朝着一边挪了挪,给张翠萍和孙恒让出了位置,自己这一路看来得做个灯泡了。
不想孙恒上了牛车却并没有让张翠萍上来的意思。
“孙公子?”张翠萍有些急眼了,“孙恒哥哥!”
噗!陶园差点儿笑出来,忙将唇捂住。
孙恒眉头蹙了起来,他一路上准备将昨天陶园的诗词补齐全,真的不方便弄一个人夹在中间。
若是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儿,他是真的很烦。
张家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的这般不检点?
大庭广众之下,成什么体统?
“对不住,今儿牛车满了坐不下,你若是想逛集还是坐你们张家的牛车吧!”
“孙大,走!”
“是,二少爷,”孙大驾着牛车离开了张翠萍的视线。
张翠萍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脸色灰败,看向了陶园的视线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