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天看到了什么？
机舱最里边，黄老和吕阳两人正坐在一堆垫子上，背靠着舱壁。
“黄老，吕阳同志，不对，现在该叫吕海同志了。”
杨定天走了过去。
“杨舰长。”吕海点了点头，是的，他现在已经改回真名了，可以不用吕阳那个假名了。
“小杨。”
见到杨定天，黄老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垫子，说道，“来，坐这儿，软和。”
“黄老，这可是运输机，连座位都没有的，等会飞起来那叫一个颠簸啊，您老怎么也坐这个啊。”杨定天过去了，坐到了黄老身边。
“军部本来有安排的，可老师他就是不听。”吕阳低声回了一句。
“颠簸算什么，我们在那山里，什么苦没吃过？不能为了我们就特意去安排一架专机吧，那多浪费啊，钱省下来也能多造几个零件了。”黄老摇头道。
看看这老一辈的科学家。
杨定天心里也是由衷的敬佩黄老等人，相比之下，后世骗科研经费的那些家伙真的该拖出去当场毙了的。
“而且啊，我也想早点儿回家看看。”黄老又叹了一声，声音有几分低沉，他的家也在南部舰队驻地那边。
早点儿回去。
这五个字其实就说明了一切。
几十年的隐姓埋名，离开了家里的亲人太久太久，他们很多时候做梦都在想着回家的啊。
而如今，他们的研究已经成功了，虽说并没有对外公开，也还要保密，但他们也能回家看看了，所以，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急呢？
呼。
轻吸了一口气，杨定天点头，“黄老，您靠过来些，等会颠簸的时候，我和吕海同志也25好扶着点儿您。”
“好。”
黄老挪了点儿位置。
然后他就转身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对杨定道，“这也要飞几个小时，小杨，我们刚好把上次你说的末端机动变轨和分导式弹头的问题谈一谈。”
什么叫敬业？
这才是啊。
不对，或许用工作狂才形容更为合适。
杨定天心里感叹着。
想了想，他这才开口，“黄老，关于末端机动变轨突防这个问题，重点还是在于弹体计算机，是由它来进行控制的。”
这个技术，他还真懂。
为什么？
因为和052d弹道导弹配套使用的鹰击18反舰导弹，他有全套的资料。
鹰击18可是被称之为大国重器的，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在接近目标的时候会突然做出重力加速度达到10g的蛇形机动，让敌人的拦截导弹基本上只能干看着。
“能不能具体点儿？”
“嗯。”
杨定天也凑过去了一些。
就这样。
杨定天就和黄老，吕阳两人在这运输机上讨论着改进巨浪1潜射弹道导弹的事情。
改进是必须的。
在目前被洋鬼子封锁的情况下，巨浪1的1700多公里的射程是肯定不够的，就像是这次，战略核潜艇去公海就遭到了鬼子驱逐舰的追踪，差点儿出事。
几个小时后。
运输机就稳稳地降落到了南部舰队驻地的军用机场。
“黄老，慢点儿。”
杨定天和吕海扶着黄老下机，确定太颠了，老人家有些晕机。
呼。
到了地面，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黄老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唰。
杨定天转头看向了吕海，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家，黄老这边我带人送就行了。”
“麻烦杨舰长了。”
吕海赶紧道谢。
已经到这里了，离着家就不远了，他心里也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随即。
杨定天就以南部舰队作战科科长的身份和机场管理部门联系
几分钟后，两辆军车就开了过来。
“黄老，我们上车吧。”
“好。”
上车后，他们就快速离开了机场。
。。。
40多分钟后。
吕海乘坐的军车就开始减速了，最终停在了一座小村子外。
“那是什么啊？”
“笨蛋，是小汽车。”
“这是谁啊，竟然坐小汽车回来的。”
“好威风。”
不少村民都停下了手中的农活，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年头，自行车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很贵的物件，那就更别说是小汽车了，那些孩子很多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好奇也有些畏惧。
砰。
打开车门，吕海下车，目光立刻就看向了前方的一座土墙茅草顶的房屋。
那就是他的家。
很多年没回来了，少了他这个顶梁柱去修缮，看着更破旧了。
那是？
当目光落到了院子外的一个小女孩儿身上，吕海的身体立刻就忍不住一抖，一种源自血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是他的女儿。
肯定是他的女儿。
再也忍不住，吕海迈开双脚就飞奔了过去，而后蹲下，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儿。
“妈妈，救命啊，有坏人。”
“放开我，坏人。”
小女孩儿吓得立刻就哭喊了起来。
这可是他的女儿啊。
吕海的心也像是针扎一样。
这一刻，不管再苦再累再困难也咬着牙撑了下来的男人的眼圈也红了。
蹬蹬。
那简陋的房屋中，还裹着围裙的女人冲了出来，当看见吕海的时候，她的身体立刻就是一僵，手中抓着的水瓢当一声就掉到了地面。
下一秒，她的眼中的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没有看错。
真的是她的男人回来了。
他不是不要她们了，他现在回来了。
蹬蹬。
而后，她就小跑着过来了，接过了女儿，“妞妞，不怕，他不是坏人，是你的爸爸。”
但小女孩儿依然有些畏惧，因为从她出生，就没看过吕海这个爸爸一眼。
“月娟，我。。。”
看着满脸憔悴的妻子，吕海的声音哽咽了，路上他想过很多要说的话，但这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明白的，你是坐军车回来的，你一定是要在为国家做大事情，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女人赶紧说着，只是脸上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娘呢？”吕海问道。
女人回道，“娘身体不好，刚吃了药，睡下了。”
“月娟，谁啊？”
就在这时候，听见动静声的吕海母亲颤颤巍巍地从房间走了出来，问了一句。
“娘。”
转头，吕海看向了母亲，而后双脚就这么咚一声跪到了地面，“娘，我回来了。”
老人的身体也是猛的一颤，看清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后，她也立刻就过来了，干枯的双手抱住了吕海，“儿啊，娘找你找的好苦啊。”
“对不起，娘，是我不孝。”
再也忍不住，眼泪水就这么从吕海的眼中滚落了出来。
“娘，阿海他是在为国家做事，你看，是军车送他回来的。”吕海的妻子说了一句。
“好，好。”
老人连连点头，“起来，起来，娘没有怪你，娘就是担心你。”
这些年，村里没少说闲言闲语的，说什么她儿子犯罪了不敢回来，也有人说她儿子在外边发财了，不要她们了。
现在，她儿子回来了，是为国家做事，是英雄才对。
“回家，我们回家。”
“娘，等一下，我去和那个军人说说。”
“嗯。”
吕海这才转身，回到了军车边，“同志，辛苦你了，进去休息一会儿。”
“你们才是真的辛苦，是真正的英雄。”
那个年轻的军人说着，抬手敬了个军礼来表达他的敬意，“我就先回去复命了，您去陪家人吧。”
吕海点点头，然后才转身回去。
。。。
另一边。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杨定天这才把黄老送回到了家。
“娘。”
刚到村口下车，黄老就颤巍着开口了，目光直盯着前方那坐在大树下石头的一道苍老的身影，然后再也顾不得其它，跑了过去。
身体早已佝偻，头发全都白了，拄着拐杖的老人抬起了头，眼睛就忍不住眨了眨，似乎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可是，没有错。
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虽然脸上多了很多的皱纹，可那模样，就是她的儿子。
真的是她儿子回来了。
拄着拐杖，老人站了起来，身形还有些不稳。
伸手。
黄老一把就搀住了母亲的手，“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已经快90岁的老人连连点头，“娘就算是死也能合上眼了。”
“老黄啊，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
“你娘这些年，每天都会到村口来等你。”
“你啊，可算是回来了。”
在旁边坐着的其他老230人也都开口了。
“黄老是在为国家做事，很重要的那种，不能让敌人知道了，所以，他这些年才不能回家的。”杨定天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
那些村子里的老人立刻就懂了。
“我就知道的，我的儿怎么可能不孝顺呢？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
黄老的母亲说着，抬手落到了自己儿子的脸上，“你看你，头发都开始白了，怎么还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了呢，娘没怨你，从没怨过你的啊。”
不管年纪再大，在母亲面前，那就永远都是孩子的啊。
黄老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张嘴想说什么，可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民众，他唯独对不起家人啊。
“回家，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嗯。”
黄老赶紧搀扶着母亲往家的走去，几步后就转头，“小杨，你也来。”
本不想打扰的。
可杨定天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他是怕黄老的情绪起伏太大，身体会出什么问题。
“好。”
回了一句，他就跟了过去。
到了家。
黄老的母亲一定要坚持着亲自做饭弄菜，黄老就帮着烧火，黄老的儿女也都回来了，家的气氛一下子就浓烈了。
等到吃过午饭。
家里也一直很热闹，听到黄老回来了，那些亲戚，还有村里以前的那些老熟人都过来看望了，这让黄老也高兴。
吃过晚饭。
杨定天本想回部队的，可黄老却说路不好，晚上开车危险，让他住一晚再走，正好还有几个问题要和他说。
八点，夜幕早已降临。
黄老的母亲毕竟上了年纪，这么一高兴，人也累了，已经洗漱去休息了。
因为太高兴，黄老也没睡意，搬了桌子椅子到院子中，和杨定天一起喝着茶。
“黄老，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过了会儿，杨定了一句。
放下茶杯。
黄老看向了杨定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知道吗？
杨定话，只是看着黄老。
过了几秒，黄老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