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非常气愤的回宫,去向赵王告状。
“大王,虞大夫已经两天时间不接见臣了,这分明就是想要把臣排除在调查之外!”
刚刚和周姬温存了一番的赵王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闻言笑道:
“还有这种事情?来人啊,去把虞信找到宫中来,寡人问一问他。”
虞信很快就出现在赵王的面前。
正在吃午餐的赵王笑呵呵的说道:
“先不着急,和寡人一起吃点东西再说。”
能和国君一起进餐,对任何臣子来说都是颇受恩宠的表现。
赵括冷眼旁观,见虞信心中并无欢喜之情,心中不由暗骂:
“真会伪装。”
这一次赵括重新被调回赵王身边,自然希望能够通过一场漂亮的功劳来奠定这一次“东山再起”的局势。
然而从这几天的调查过程来看,虞信在调查中明显对赵括隐藏了一些东西。
那也就算了,这两天虞信竟又对赵括避而不见。
这让赵括颇为恼火,心中对虞信的好感直线下降。
但眼下赵括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看着虞信陪赵王吃饭。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赵王随口聊天,虞信也颇为配合捧场。
这顿饭氛围相当愉快,大有君臣尽欢之感。
宴席撤去,赵王斜倚榻上,打了一个哈欠。
“虞信啊,这些天让你调查的案子,可有什么头绪了吗?”
虞信闻言,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迟疑片刻,虞信道:
“回大王的话,案子确实是有了一些头绪,不过距离找到幕后真正的主使者还需要一些时间。”
“还请大王稍等数日,臣一定尽快将此案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赵王闻言,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赵括适时开口,质问了一句:
“虞大夫,你这几日就在府中不出,也不参与到对犯人的审问,难道这样就能查出结果吗?”
虞信看了赵括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赵都统这就说错了。本案证据的搜集基本上已经结束,如今需要的是对案件的梳理。”
“若不在府中,难道在马车之中整理不成?”
赵王吃饱了有些犯困,听着两人争吵,心中大为不耐,直接开口打断。
“好了,你们不要在朕这里吵来吵去的,听着烦人。”
“虞信,寡人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就要好好把握,不要老是拖来拖去的,都已经满城谣言了知道吗?”
虞信赶忙点头应是。
赵王又转头看向赵括:
“赵括,你也是。寡人让你作为副手配合虞大夫,那你自然就应该听从他的安排,不要动不动就跑来寡人的面前告状。”
赵括被赵王这么一斥责,心中顿时慌了,顿时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将两边都敲打一顿之后,赵王这才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好了,你们两个继续去调查吧。记得要精诚合作,别再给寡人看到今天这种事情了!”
看着虞信和赵括领命而去的背影,赵王又一次打了一个哈欠。
突然,一双柔若无骨的白皙手臂从后面轻轻的环绕住了赵王的脖子,随后一具温软的身躯慢慢趴在了赵王的身上。
“大王刚刚大发神威,将这些臣子们教训得服服帖帖,实在是让臣妾崇拜不已啊。”
赵王闻着鼻间香气,感受着身后佳人身体温度,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反手直接搂住。
“寡人的神威,你可还没有真正领教过呢!”
话音未落,赵王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帐幕之中。
虞信和赵括同车离开了宫城。
赵括心中虽然不爽,但有了刚刚赵王的那番话,也知道必须先给个台阶。
“虞大夫,是赵括之前唐突了,还请大夫见谅。”
虞信露出笑容:
“侍卫长客气了,你我这一次合作,无论输赢都是要一起承担,确实不应闹出什么内讧。”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分好话,勉强算是言归于好。
赵括看着虞信,问道:
“虞大夫,不知接下来对这桩案件的调查,应该怎么继续?”
和好归和好,如果这一次虞信依然还是甩开赵括自己干,那赵括也一样是不能接受的。
虞信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笑道:
“那今日我们就继续提审那些犯人吧。”
赵括道:
“不瞒虞大夫说,我这两天已经将他们全部提审过了。”
虞信沉吟片刻,正色道:
“我还是比较希望亲自提审他们,或许能发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破绽。”
赵括一听,心中顿时有些冒火。
这不是指名说赵括的审讯水平不行吗?
罢了,忍。
两人坐在马车之中,朝着邯郸大牢而去。
一路无话,直到邯郸大牢即将抵达,虞信突然问了赵括一个问题。
“侍卫长,你说若是有人还想要和之前一般将幕后主使的身份扯到大王身上,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赵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乃大王臣子,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和这种卑鄙的手段斗争到底。”
虞信道:
“就怕这一次敌人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把事件编的更像模像样。”
赵括沉吟片刻,道:
“虞大夫是在说李建大夫吗?我倒是觉得,不管这一次李建大夫再怎么利用他的能力,我们只需要直接把问题聚焦在他身上,然后将他从邯郸令的位置上拉下来便是了。”
赵括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而李建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将赵括的骄傲踩得粉碎的人。
这一次,赵括就是来复仇的!
虞信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夜色已深,李建回到了府中。
书房里,毛遂向李建进行汇报。
“从现在所查找到的讯息来看,这一次的背后极有可能是秦国人在暗中策动。”
这是一个明显出乎了李建意料的情报。
“秦国人?如今的秦国在邯郸城中应该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了吧。”
毛遂点头道:
“臣等调查发现,除去秦国应该还有其他国家参与其中,燕国的嫌疑是最大的。”
秦国的针对,李建习以为常。
燕国应该是因为李建侦破了朱阳死亡的案件。
所以还在发育的路上,就已经招惹了秦国和燕国两个外敌了?
李建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此时,房门再被敲响。
“大夫,外面有人求见,自称上大夫虞信。”
片刻后,虞信走进了李建的书房之中。
双方各自见礼完毕,李建有些好奇的看着虞信。
“虞大夫深夜来访,不知何故?”
虞信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表情也颇为轻松。
“今夜前来,主要是想要和李大夫商讨一下那件和你有关的传言案。”
李建笑道:
“有什么事情难道就不能明天在邯郸令官署光明正大的说,一定要深夜悄悄会面吗?”
虞信同样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楼昌的死,也是可以光明正大说的内容吗?”
书房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李建表情如常,道:
“楼昌案已经是盖棺定论,由大王亲自下达的旨意。”
“虞大夫今日此言,莫非对楼昌案又有什么高见不成?”
虞信身体微微前倾,双目紧盯李建。
“李大夫,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楼昌根本就是被你算计而死的吧。”
李建笑了起来。
“虞大夫,说话要有证据。”
虞信坦然的说道:
“我确实没有证据,但从我掌控的情报来看。这一次针对你的流言案,明显就是对楼昌案的报复。”
李建竖起拇指:
“虞大夫果然是个明白人。”
虞信表情有些奇怪:
“李大夫,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李建表情带着疑惑:
“虞大夫你想要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虞信沉默片刻,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李建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心中也在思量。
楼昌案背后的真相能被虞信察觉,李建并不意外。
反正楼昌也已经死无对证,更何况就算楼昌复活,同样也翻不了案。
李建真正在思考的是,虞信大半夜的跑过来,总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说楼昌的事情吧?
就在此时,虞信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李建,冷冷的说道:
“楼昌案的核心,其实是对太后下毒。”
“以李建大夫的聪明智慧应该知道,真正对太后下毒的另有其人!”
书房之中,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安静了。
李建叹息一声:
“虞大夫,你我只不过一面之交,你跑来和我说这种隐秘之事,不觉得很奇怪吗?”
虞信盯着李建,沉声道:
“所以你果然知道真相,对吧?”
李建看着虞信,突然道:
“我记得魏国相邦魏齐,应该是虞卿的好友吧。”
虞信楞了一下,有些不快的说道:
“我之前跟随恩师周游列国,确实与魏齐相谈甚欢,但这和我们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建笑道:
“我听说秦国相邦范睢当年没有发迹的时候曾经在魏齐府上当过门客,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而被魏齐责罚。”
“如今范睢得势,若是他威逼魏王对魏齐下手,然后魏齐逃来赵国之中向虞大夫求助,虞大夫会帮他吗?”
虞信皱眉道:
“当然会。李大夫,请你不要再扯开话题了。”
李建双手一摊: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既然虞大夫对朋友都如此忠义,那么对主君呢?”
虞信的手猛然握紧。
良久后,虞信问道: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李建笑着看向虞信:
“真正安全的秘密有两种,一种是只有一个人知道,另外一种是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一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那结局只能是两个人之中必须死一个,虞大夫你说对吗?”
虞信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铁青。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从李府的侧门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毛遂来到书房,朝着李建禀报:
“已经走了,确认无人跟踪。”
李建点了点头,缓声道:
“此案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你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前往大梁城,盯着魏国相邦魏齐。”
毛遂面露惊讶表情,旋即应喏。
翌日。
虞信站在赵王的面前,侃侃而谈。
“此案已经调查清楚,乃是来自秦国影候的策划,经燕国间谍的推波助澜而成。”
“流言之中对李建大夫的陈述纯属污蔑,并无任何证据能够支撑。”
听着虞信的这些话,赵王顿时心情一松。
“所以,确实是没有给楼昌翻案?”
这是赵王最关注的点。
虞信点头道:
“由此反推到楼昌案,臣认为楼昌案同样也是大王英明决断,没有任何问题。”
“秦国人和燕国人只不过是想要趁着大王亲政的时间点,在我国内部制造混乱。”
“若是能引发我国政坛内讧,这两国自然就能得利。”
赵王闻言,脸色顿时微微一沉。
“秦国也就罢了,燕王明明娶了寡人的姐姐,竟然却跑去和秦国勾结,实在是太过分了!”
“寡人要派出使者好好的斥责他一番,让他知道,燕国和寡人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吐槽完燕王之后,赵王脸色再度平缓,看向虞信。
“这一次你做得很不错,虞信。”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的为寡人效力吧。”
虞信弯腰行礼:
“臣多谢大王信任,将来必然尽心竭力,为大王和赵国效忠。”
看着虞信远去的身影,赵王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括身上。
“赵括,你似乎很不满意?”
赵括表情难看,但此刻却只能道:
“臣不敢。”
赵括当然不满意。
原本好好的能扳倒李建的机会,竟然以这种方式落幕,他怎么可能满意?
赵王看着赵括的表情,愉快的笑了起来。
“无妨,你今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平原君府,正在办公的平原君收到了消息,表情不由惊讶。
“什么,虞信竟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旁的平阳君沉声道:
“正是如此,虞信已经派人到愚弟司寇官署这边结案了。”
“上面有大王的玉玺盖章,此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平原君半晌无言,表情古怪。
“不对,这事情很不对劲。”
平阳君道:
“兄长觉得哪里不对?”
平原君哼了一声,道:
“虞信既然能得大王欢心,从平民士人之身被任命为上大夫,那就一定不是傻瓜,能体会到大王已经对李建起疑。”
“按照常理来说,李建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在虞信那边过关。”
平阳君闻言也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道: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背后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平原君哼了一声,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
“也有可能虞信调查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