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又何必平白得罪人?那大孟皇帝已经有些糊涂了,您即便治好了他,他也未必肯说您好。”
慕容清直视着王松林说:“我知道你这话是为我好。只是,身为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若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不说出来,不尽心医治,岂不是违背了我当大夫的初心?”
王松林和庞博文听了这话,只得夸奖慕容清仁义有医德。
他们着实想不到,慕容清看上去文文弱弱,内心却如此坚定强大。
回到皇宫,慕容清去长乐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傅御宸。
傅御宸感慨道:“幸亏这是在大宁,即便廉经纬或者华浦和心中不满,也不能轻易把你怎么样。”
慕容清眨眼笑道:“正是因为在大宁,且有越影壮胆,微臣才敢实话实话的呀。”
傅御宸嗔怪地看了慕容清一眼:“好,朕的女侠。若廉经纬不听你的,你便不用再管此事了,朕来交涉就好。”
慕容清的脸色沉了下来,叹气说:“若果真那样,可惜了一条人命。”
傅御宸抬眸看了看慕容清:“反正不是你的错,你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慕容清看向傅御宸:“好吧,微臣知道了。微臣换衣裳,去给您盯着药膳。”
傅御宸抬头问慕容清:“若是不停服龙虎还魂丹,你觉得廉怀喜还能活多长时间?”
慕容清想了想,说:“最多三个月。”
傅御宸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
慕容清明白,傅御宸要作出对应的预案,以确保廉怀喜的死不会影响大宁,最好还能使大宁得利。
慕容清走出长乐宫,廉怀喜的事情始终盘桓在她的心里,她总觉得不痛快。明明可以挽救的一个人,却因为种种利益纠缠,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
第二天,慕容清去太医院当值,听谢子安说门口有人找,慕容清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廉经纬。
慕容清拱手行礼,问:“殿下找外臣有何事?”
廉经纬身着月白色常服,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今日的他并不拿架子,像是寻常官宦人家的贵公子一般。
廉经纬笑道:“我想请慕容院使吃顿便饭,不知慕容大人肯否赏脸?”
慕容清略一思忖,便抱拳说:“蒙殿下宴请,外臣荣幸之至。只是,外臣负责我朝皇上的龙体,一会儿还得给皇上请平安脉,实在不得空。若有什么事,您在此处吩咐外臣即可。”
廉经纬见四周无人,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说:“我怕你多心。我与父皇,是天家父子,猜忌防范自然是有的。我怕父皇因为宠爱旁的妃子,而生出废了我再立旁人的心。父皇可能也会防范着我提前篡位。”
慕容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些话,其实您没有必要说给我一个大夫听。”
廉经纬淡淡一笑:“如何没有必要?难道你心里没有怀疑过我是否真心希望父皇痊愈?”
慕容清低头,不置可否。
廉经纬再次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可以趁父皇病重,提前夺权登基,定下大局。但是,看着父皇躺在病床上受苦,我实在狠不下来心,我眼前一直浮现出父皇拿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是那样和蔼,那样耐心。他曾牵着我的手防止我摔倒,他曾一遍一遍地教我说话……我这才发现,与皇位想比,父亲更重要。我应该像普通的儿子侍奉父亲那样,全身心地侍奉他,祈祷他赶紧好起来。”
廉经纬看向慕容清:“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我是真心真意地希望父亲能好起来的。你不要有任何顾忌,告诉我,怎样能让父皇好?”
慕容清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感谢殿下的真诚。我也是真诚的人,我昨日便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廉经纬诚恳地向慕容清鞠躬行礼,慕容清赶紧躲开,挠挠头说:“只是,我可能将贵国的国师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