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坐在重卡副驾上的康老大,亲眼看到周老的车子,重重落在江面上,并迅速的下沉。
他忍不住的抬手,重重拍了下心口。
心有余悸的样子,看了眼开车的康令武。
“大伯,我们走吧。”
康令武的脸色,也是很白的,低声说道。
康老大点头:“走!”
车头残破的重卡,很快就调整好了车头,向东疾驰而去。
今晚——
冷月高照!
接到康令武的电话后,康康低低叹息,起身走到了院子里,抬头看着天。
她说过,让周老一路走好的。
那么,她只能送周老一路走好!
泪儿说过,她只要东西,不要命。
那么泪儿只会留下那个小皮箱,却不会派人暗杀周老。
“当着你的面,我康家不得不出手,暗算周老。”
康康看了眼走出来的泪儿,冷冷的说:“这就是送把柄,给你们。以后我康家如果敢闹事,这个把柄就是一把刀,随时可割断我的脖子。这么绝妙的办法,是苏老板的意思,还是?”
“可能是,孩子他爸的意思吧?”
泪儿的眸光,从康康那平坦的小腹上扫过,淡淡地说:“反正,这么绝妙的主意,我是想不出来的。”
“土驴。”
康康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我就知道,是他!”
“哦,对了。”
提着皮箱要离开的泪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康康说:“你孩子的爸,还让我转告你。以后最好,少和那个叶牵牛来往。那个女人的最终命运,应该好不了哪儿去。”
“如果周老不死——”
康康微微眯眼,死死盯着泪儿,轻声说:“那头土驴,也不会让你把这些‘忠告’告诉我,对不对?”
泪儿没吭声。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无论我为他做什么,他总是对我心存防备。”
康康很沮丧的样子,抬手挥了挥,示意泪儿赶紧的滚蛋。
可就在泪儿走到大门口时,康康却又忍不住的问:“苏泪,你以后会成为他在魔都的代言人吗?”
“不。”
泪儿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等此间事了,我就去他身边。我说过,会给他当一辈子的保镖。”
康康目送她走出大门后,静静的站在原地,久久的不语。
起风了。
剪刀般的春风,从空荡荡的长街上,嚣张异常的咆哮着,无形的黑夜幽灵那样,扑向了一座天桥。
天桥上。
站着背对着风向的女孩子。
春风很冷,卷起她的栗色披肩长发。
却无法吹散,泪儿那双淡蓝色眸子里,闪烁着的亮泽。
那是坚信,明天会更美好的希望!
明天——
天亮了。
午后两点。
李东方亲自驾车,送去香江工作的秀老板,来到了云海国际机场。
秀儿原计划,是抢在李东方回家之前,飞赴香江的。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
秀儿真没想到,李东方会提前了至少三天,悄悄的返回了李家村。
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眼馋,却又不敢吃!
烦死了。
幸亏某个疼老婆的男人,发挥了他暖男的风格,对秀老板百般呵护,才化解了她心中的烦躁。
爱情嘛。
这玩意有时候是火,有时候也是水。
总之。
秀儿现在就感觉,她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小女人,车子停在路边很久了,她始终抱着李东方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怀里,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舍不得走啊。
却又不得不走!
“爸,爸!抱,抱抱!”
悄悄宝贝的大叫声,从车窗外隐隐的传来。
秀儿眸光一转,看向了外面,满脸的幽怨。
当前被大头叔叔抱在怀里的小奶娃,才是个最没良心的。
秀儿是那样的疼她,甚至是溺爱她。
每晚都得醒来好几次,为她换尿布。
还得忍受,悄悄那几颗小白牙,啃噬的痛苦。
可这个臭臭的小奶娃,看到她亲爸后,就不再理睬秀儿这个亲妈了。
唉。
没良心的小东西!
再看李东方。
下车后,把他闺女抱在怀里后,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全然忘记了,秀儿即将远行,数月不能回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的温存。
可他却在悄悄出现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秀儿,下车。
妈的——
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秀儿悻悻的下车,看着那个臭臭的小奶娃,瞪眼。
悄悄正抓着爸爸的鼻子玩,无意识看到妈妈的眼神,一点也不友好了。
她明显愣了下。
随即满脸让秀儿的心,在瞬间都融化的笑容,对她张开了双手:“妈,抱,抱抱!”
“悄悄宝贝,现在才多大?”
站在不远处车前的王者,问水灵:“小小的年纪,就会有如此的眼力。啧啧,可以预见,等她长大后还不知道,得有多少小男生,被她玩的团团转。”
“咋说话呢?”
水灵皱眉,娇嗔:“就凭小宝贝当前所拥有的一切,她还用动心计,去玩弄谁吗?”
王者一听,赶紧低头:“老婆教训的是。”
马文静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水灵啊,你还不赶紧的生个女儿?我看着悄悄,都眼红的要命。我准备和老驿商量下,再生一个。大不了他辞职。反正我现在是富婆,养他那样的三五十个小白脸,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者问:“你家老驿,脸很白吗?”
马文静回答:“可起码,他在生气给我白眼时,眼珠子是白的吧?”
沙雕王——
坐在旁边车里的杨昭,却没有下来。
唉。
她当前的样子,又老又丑。
要不是悄悄“死活都得拽着”她来,她才懒得来呢。
此时听马文静这样说后,杨昭立即冷嗤一声,懒得再听。
一个傻娘们在梦呓罢了,有啥好听的?
秀老板即将远行——
数月不会再回家,除了老村长坐镇家里之外,公司几乎所有的高层,都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前来机场给她送行了。
全都把车子,清洗的干干净净。
数十辆崭新的车子,一溜儿排出了老远。
尤其所有的男人,全都是黑色的立领中山装。
而所有的女人,就算是大肚婆林华,也是白色束腰小西装(扣子,肯定不能系),脚踩红色细高跟(秀老板喜欢红色)。
这阵势——
惹得出入机场的各方游客,都以为机场来了啥大人物。
无论是出来的,还是进去的,没谁敢大声说话。
“我抱着崽崽回家时,你也要排出大阵仗。像迎接悄悄那样的,迎接我们娘儿俩回来。”
秀儿回头看了眼,抱着悄悄走向了旁边的绿化带后。
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
她要趁机和李东方,再提点过分的要求!
李东方当然是一口答应。
“你师傅说,我怀的是个小女娃。”
秀儿微微撇嘴,说:“看来,我想要带把的,得等到二胎了。”
杨昭通过给秀儿诊脉,确定她怀的是男,还是女,简直是太简单了。
李东方对此深信不疑。
马上回答:“我就喜欢女儿!”
他可不是哄着秀儿开心。
他是真心喜欢女儿的。
看看他又把悄悄抱在怀里,那满脸白痴般的溺爱样子,就知道了。
“可我,还是想要个儿子!”
秀儿说了句,左手下意识的轻抚小腹时,却又满脸的幸福:“东哥,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李东方说道:“你当妈,你说了算。”
“悄悄出生时,是悄悄的来了,你不在身边。”
秀儿看着悄悄宝贝,低声说:“我女儿出生时,你也不能在身边。也算是悄悄的来吧?起码,得是默默的来的。因此,默默。李默然。”
悄悄,李悄然。
默默,李默然!
这俩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亲姐妹。
可比子佩给儿子起的名字,强了百倍。
南方,李南方。
土的掉渣!
默默——
未来的李默然的母亲秦明秀,抱着悄悄爷儿俩亲了又亲,最终还是在紧咬着嘴唇,抢在泪水洒落时,在张萌等人的簇拥下,快步走进了候机大厅内。
悄悄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立即浮现上了恐惧。
她记起来了!
就在两个月之前,她就在这儿送姐姐去了远方。
今天!
妈妈又走进了大厅内。
这代表着妈妈以后,也会像姐姐那样,忽然间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妈,妈!”
悄悄忽然大哭起来,身子拼命的往候机大厅那边倾斜,张开双手:“抱,抱抱!”
秀儿终究,还是没像苏酥离开之前那样,又从候机大厅内飞奔出来,抱着悄悄拼命的亲。
再亲。
也要走的。
清晰听到悄悄的哭嚎,求妈妈回去抱抱的声音,秀儿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她更加用力的咬住嘴唇,任由泪水扑簌簌的尽情洒落,在张萌的搀扶下,快步走进了检票口。
轰——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秀儿乘坐的航班,顺利腾空而起。
悄悄的嗓子,也哭哑了。
心疼的大头,一个劲的拿脑袋撞树。
心疼的杨昭,一个劲的埋怨孽徒,为什么非得带孩子来送行。
心疼的老八叔——
当悄悄回到李家村后,早就等在路边的老八叔,立即把即便在睡梦中(被杨昭轻抚着穴位睡着的),也在抽噎的悄悄,抱在了怀里。
老八叔低头,用脸颊亲了下孩子,对推着轮椅的老村长说:“拴住,你让杨主任,推着我到水边。”
杨昭立即皱眉。
可看在满脸泪痕的女儿份上,杨昭还是推着轮椅,来到了凤凰湾边。
“杨主任。”
老八叔轻拍着悄悄的后背,看着水波粼粼的水面,淡淡地说:“那晚在温泉酒店的事,拴住(老村长)是不敢瞒着俺的。”
杨昭也看着水面,冷冷的问:“那又怎么样?”
老八叔回头。
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杨昭:“老残废想了足足两天,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杨昭低头,和他对视着:“什么事?”
“你——”
老八叔几乎是一字一顿:“也许命中注定,就是俺李家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