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两位中,哪位是与我交手的道友?”女子的声音很清脆,但眼神却是灰白,可是非但没有给女子带来黯淡之色,反而让女子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凄美。
“你我皆是术士,你应该知道你用风水阵聚煞害人,是有损命数的事情,强行逆天改命更是天道不容。你这又是何苦?”诸葛易惋惜的问道。
“何苦?你不知我尝过的苦,却问我何苦?小女子一家被人屠杀殆尽,你能想到那一夜的血,那一夜的火,还有那一夜倒在血泊之中的至亲骨肉么?”
“能!”
“能?”女子的声音诧异了。
“确实能!大概在五六年前,我家也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全族上下七十多口,除了我与我娘全部被害。
我侥幸逃过一命也想过复仇,但我娘最终告诉我,就算要复仇也要走的堂堂正正。我们娘俩被仇家一路追杀,从秦州杀到中州,从中州逃到凉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我被十面埋伏之时,恰巧有玄天府经过。玄天府救下我们娘俩,七日后,屠我全家的罪魁祸首全部伏法,我的仇,算是报了。”
“玄天府?”
“姑娘没听过玄天府?”
“听过,但……算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多说这些无益。另一位高人应该就是玄天府的吧?”
“不错。”
“真好……我早就知道有官府衙门在找我,也算到今天我是在劫难逃。算了,剩下的仇我也报不了,还请玄天府能替小女子伸冤,龟灵村一百三十六口枉死冤魂,等大人给他们一个公道。”
“真是有意思啊,你自己利用风水阵到处杀人,受了天谴之后杀不动了就拜托玄天府帮你杀人。你当玄天府是你家开的啊?”
“大人要如此说,那小女子也无话可说,我身负血海深仇,他们屠我全村,我杀他们满门,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有何不可?”
“要人世间的恩怨皆需如此了断,还要法制做什么?他们屠你全村犯了法,你就要跟着一起犯法么?你以阴煞杀人,灭人满门,你可知,他们中也有秉性纯良之辈,这样做,你与屠戮你全村的凶手有何区别?”
“大人所言极是!”女子对着陆笙微微拱手,“但是,小女子已是将死之人,大限已至。我全村之命案,大人真不打算管了么?”
“谁说本官不管?但就算你大限将至本官就不该说教了?活着的时候稀里糊涂,就不能死的时候明明白白么?”
“是,小女子受教了。”
“当年你那个龟灵村……是什么情况?”
“龟灵村位于蜀州的群山密岭之中,村民朴实,不与外界联络过着半隐的生活。七年前的一天黄昏,有十二个武林人士来到我们村子,他们询问了村中可有一人名唤袁超峰的人。
那袁超峰便是我的爷爷,在数月前接到好友书信而离开。只是书信是什么内容,好友是谁我也不知道。所以村民当时只当是来寻我祖父的。
直言他不在村中,至于去了哪里却不知晓。
但没想到他们听完这话便立刻大开杀戒。十二个武林高手,每一个都能飞天入地。我们村子只是一群耕地的农户,在此十二人面前哪有反抗之力。
不到盏茶的时间,全部被屠戮殆尽。而小女子我靠着一些障眼法,侥幸躲过了他们的搜寻这才活的性命。
小女子从未离开过村子,这也是小女子第一次离开村子。拜别村子,我便开始了复仇之路。只是当年的十二人皆是易了容,我苦寻了多年也才找到三个,其余的九人却是再无音讯了。”
“那三人便是清涧派掌门徐青山,霹雳派掌门马玉峰,还有乘龙镖局总镖头雷宇?”陆笙再次问道。
“是!”
“那你呢?你的本事是从何而来?”
“我爷爷教的,我爷爷是一个术士,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习奇门术数,那些年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本事学的好与不好。但小女子测算的事,倒是从未有过偏差。”
“咳咳咳……”
“你爷爷叫什么?袁超峰?”
“是!”
陆笙点了点头,而面前的女子脸上的死气更加浓郁了。按理说,陆笙有五心朝元功法,倒是可以救这女子一下。
但女子是受天谴而得此绝症,那是她的命数。救了她,反倒损了陆笙自己的功德。陆笙不是大夫,所以救人不在职责之内救了不该救的人反而是错。
再者说,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所以最终走上绝路也是她自己的事。
“还有,我说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虽虽可能有个别无辜,但多数是该死的。
清涧派只有徐青山一人该死,所以我也只布了桃花煞给他。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中了桃花煞之后会大开杀戒,让我承受了这份业果。
至于霹雳派那就真的是人人该诛了,他们贩卖毒药暗器不算,还暗中做着拐卖良家妇女,拐卖孩童的买***良为娼数不胜数,害人家破人亡多达百余。死有余辜,罪无可恕。只是他们做的干净,而且会隐藏身份这么多年来玄天府调查了这么久的鬼楼其实就是霹雳派。
还有那个乘龙镖局,本来除了雷宇之外不该死。但不知为何,从今年年初起他们竟然做起了偷孩子的事。一个月偷三五个,全部挑的是山村密岭之中的初生婴儿。
那些百姓愚昧,孩子被偷了找不着竟然不想着报官。没了也就伤心几日功夫,着实可悲亦可叹。他们的罪证,我都藏在这内堂的砖块下面,大人自可以去取,绝无半点虚言。
对了,在城北的山楂子胡同之中还有乘龙镖局的一个据点,他们将偷来的孩子暂时安置在那里,三五日就会派人送走。我得知此事也才十来天,而且势单力薄不敢报案。现在正好告知与你,你可让玄天府去那查看,应该还能将这一批的孩子救回来。”
陆笙看着又一次咳血的女子长长一叹,“可有什么遗言?”
“我希望能葬在桃花树下,我听我爷爷说,我娘就是在桃花树下生下的我。当年,似乎也在逃命。只是终究没有逃过命数。”
女子最终还是死了,能撑着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已经不容易了。陆笙叹了口气,拍了拍诸葛易的肩膀,“怎么,升起怜香惜玉之情了?”
“哪有?这种逆天行事的人,连做朋友都会被连累岂敢生出半点同情。只是可惜了,她没有我的命好。我当年也想着复仇来着。
一剑在手,快意恩仇。但想着可怕的天谴,终究没敢这么做。后来遇到了临仙,那更是不愿动那想法了。”
“大人——”
正在这时,纤云接到手下汇报终于找到了这里。
“找一个桃树,将他埋在桃树下。调集人手,立刻将乘龙镖局拿下。”
“是!”
“派人去城北山楂子胡同找找,是不是有刚出生的婴儿在?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完,陆笙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创天府山楂子胡同是创天府的老胡同了,这里人流量大,本地的百姓多靠租房为生。找人让玄天府来有点慢,还是他找起来方便。
“天眼,开——”
陆笙悬浮在天上,靠着天眼,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房间之中竟然有十几个婴儿,一个男子正在用软木奶瓶冲奶粉给孩子喝。
要说这奶瓶,还是陆笙发明的,现在倒是方便了犯罪分子。
陆笙身形一闪人已出现在屋中。
“你是……”接下来的话,他也没必要再说,被陆笙一个脑崩弹晕当场。通过军阵,联系到就近的玄天卫,将这些孩子先抱回去检查状况。
陆笙提着那个男子,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夜未央,华灯初上。
突然间,四面八方的玄天卫汇聚而来。百花楼今夜到现在还没有开张。白天被两个到最后都不知道身份的官员吓了之后百花楼越琢磨心底越是没底。
还在想着这生意做还不是不做。
纠结中,龟奴却急匆匆的跑来,“花姐,不好啦……玄天府把我们包围了……”
“什么?祸事了,祸事了……果然是在劫难逃啊……到时候被抓进去,什么都招了吧,否则免不了掉一层皮。”
“是是……可是花姐,我们招什么呀?”
“招……对啊,招什么啊?我们没干啥啊?”
“花姐……”又一个龟奴匆匆的跑来。
“花姐,别听他瞎说,玄天府没冲我们来,全都去了对面街的那个镖局去了……”
“不是冲我们来的?不是冲我们来你刚才瞎说什么?”说着,一脚踹了过去。
“乘龙镖局的人给我听着,奉玄天府总镇之名,逮捕乘龙镖局上下一干人等,如有抗拒执法者,格杀勿论。”
“拿下——”
“等等!诸位玄天府的官爷,就算要拿我们,也该有着由头吧?你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要拿人?说不过去吧?”雷宇脸色不断变换着,强撑着气势低沉的问道。
“我们奉逮捕令抓人,其他的一概不知。要想知道为什么,等到了玄天府自然就明白了。带走!”
“等等,不把话说清楚,我们不会配合。”
“那就是抗拒执法了?拿下——”
“玄天府颠倒黑白,残害良民,乘龙镖局绝不坐以待毙,给我杀出去——”雷宇喝完,却发现似乎也就自己举着刀,其余的弟子师弟儿女们,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
许多镖师更是已经放下武器做好了坐以待毙。
“爹,你确定是要杀出去?”雷宇的大儿子不确信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