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吹奏的是由白居易《琵琶行》改编而来的乐曲,当吹奏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节时,笛刀未发又现,愈聚愈多,骤然间六七把笛刀齐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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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霜心慌意乱,尖声大叫下狼牙棒于地下一点借劲弹起,飞起一丈余高,闪开了七把笛刀的连环攻袭。
笛声倏然而止,山谷重归于平静。
惟闻裘财、风行、云霓三人痛苦的呻吟声,以及余飞霜急促的喘息声。
周苍哈哈大笑:“余宫主,你输了。”
余飞霜脸色铁青,道:“周老弟,你是恒山派的?”
周苍摇摇头。
“令狐藏是你什么人?”
“萍水相逢,毫无瓜葛。”
周苍不愿向他透露自己与恒山派的关系。此人见识了自己笛刀,立即能想起恒山派的筝刀,可知他与恒山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余飞霜脸色铁灰,一双灰眼露出寒光,尖声道:“我要是站起来跟你打,你的笛刀奈何不了我。”周苍道:“是的,可是余宫主答应与我坐着打,屁股离地者为输。”
“要是我不管刚才许下的诺言呢?”
周苍心想:“你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口中却道:“余宫主威名赫赫,大江南北莫不知你言出如山、一言九鼎的男子汉大丈夫真性情,余宫主既然许下诺言,那必定是言必行,行必果。”
余飞霜向周苍瞧了一会,突然咯咯尖笑。
余飞霜外形魁梧威猛,偏偏声音尖锐柔弱,说话笑声极似宫中太监,因此认识他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或明或暗嘲讽其娘娘腔,从无人赞他大丈夫真汉子,此时听周苍如此称赞恭维,虽然明知他胡说八道,心下却甚是受用,暂时压下撕毁诺言的打算。
笑了良久,眼光瞧向昏迷的岳曼婷,忽然说道:“周公子过奖了。”这时候,外形粗豪而内心缜密的余飞霜,终于从他的周姓、深厚内力、高深武功以及说话神态口气上认出了他便是百虎门的掌门人傻苍,也即周家大少爷周苍。
当今之世,能发出笛刀,隔物震落长剑,又年轻如厮,兼之姓周的,普天之下只有几个月前在开封周府中见识过的青年有此能耐。
又此处是恒山地盘,周苍逃走后现身这里,合情合理。
周苍被他识破,并不否认,微微笑道:“余宫主眼光好厉害,佩服,佩服。”余飞霜道:“周公子,你的脚怎么了?又为什么在这?”
周苍心忖:“恒山派于四年前偷走我家屠龙诀,四年后蓝月天宫至我家明抢,两方都知道屠龙诀原叫屠龙诀,偏偏作为宝诀主人的我们不知道,由此可推断蓝月天宫与恒山派必然有交集,还是不明说为妙。”可是转念又想:“蓝月天宫不知屠龙诀已被恒山派夺去,这才大举来我家索要,何不对他明说屠龙诀已被恒山派抢去,让他们两派相争,以好让我坐享渔人之利?”心念及此,便道:“我左腿被恒山派的人打伤,逃到了此处。”
余飞霜脸上有不信之色:“恒山派谁有如此能耐可打伤你?”周苍既然被认出,索性全盘托出道:“余宫主,不瞒你说,我从你们手中逃脱回来后经明察暗访,发现我家宝芨屠龙诀四年前是被恒山派的潘东海潘掌门设计盗走,我一生悲剧便从此开始……此次我来恒山正是为讨回宝芨,岂料潘掌门和令狐藏已然练就屠龙诀里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他们仗势欺人蛮不讲理,不但不肯承认,还将我打伤,派弟子来追杀我,幸好贵宫雷电两位弟子看眼不过,出手相助,救下小子一命,恒山派因此恼羞成怒,将雷电二人打死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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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霜道:“这种道理,每个武学宗师都明白,可是真让他将绝学拿出来,毫无保留地传授相教,却是千难万难,百者无一。我蓝月天宫诚心拿剑法与轻功与别派交流互换,可是不管彼门派大小,有名与否,更遑论技艺好坏,无一不吃闭门羹,他们宁愿不学高深的武功,也不愿将他们所长的技艺贡献传授,周兄弟,你说,这样闭关锁派下去,武学武道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周苍点头道:“余大哥,你蓝月天宫就如鲁班,先进思想与做法未被认可,皆因世人还停留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认识上,只要我守着祖传技艺,那管你武功高深与否。世人都嘲笑井底之蛙,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
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余飞霜与周苍越谈越投机,不经不觉都换了称呼,称兄道弟起来,先前的敌意已完全抛至九宵云外。
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岳曼婷嘤的一声苏醒过来,看见余宫主和邋遢佬并肩而坐,热烈交流武术至理,完全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睁大再看,没错,两人确实在夤夜长谈。她迟疑了一会叫道:“喂邋遢佬,你赢了没有?”
余飞霜与周苍一块转头看向她。
余飞霜笑问周苍:“周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宫弟子,该不是被她容貌迷上了吧?”周苍道:“余大哥,实不相瞒,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望你看在兄弟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余飞霜拍拍周苍肩膀道:“你余大哥是个一言九九鼎的好汉,比拼输了给你,岂会再起异心?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手中雪团弹出,分别打在云霓、裘财、岳曼婷身上,解开各人身上穴道,道:“风行,云霓,你二人立即跟我回宫。”说完迈步而行,边走边大笑。风行与云霓相视一眼,脸上存疑,相互扶持跟于身后。
周苍叫道:“余大哥,你这就走了吗,小弟的屠龙刀法尚末展示。”余飞霜尖声道:“周兄弟,你腿伤末愈,是不能动弹的,等你无恙了,兄弟再来请教,还望你不吝赐教。”周苍道:“小弟扫榻相候,时时盼望余大哥前来指教。”
余飞霜身影消失于。雪地时,天色已亮,周苍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不但眼前雪亮,心境同样明亮。
毒蝎帮裘财死里逃生,余飞霜离开后,胆子陡然大了起来,走到岳曼婷身前索要黑背红腹蛇怕蝎,岳曼婷心想白大仙已被宫主收回,蝎子留在身边无用,当即从怀里掏出盒子交给他,裘财接过的一瞬间,伸手扣着岳曼婷的腕脉,岳曼婷顿时受制,上半身一片酸麻,立时大叫:“邋遢佬救我,邋遢佬快救我。”
裘财当然知道周苍的厉害,但欺负他伤了一腿,左手一扬,打出三枚暗器,同时拖着岳曼婷快速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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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苍那料得到这糟老头子如此胆大,挡落暗器举笛就唇时,敌人已跑出三四丈外,并且将岳曼婷负于背上,笛刀如激射,先死伤的定会是岳曼婷而不是他。
周苍放下玉笛,叫道:“哎,裘老前辈,有话好商量。”裘财那里管他,背着岳曼婷一溜烟跑了。
裘载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劫掠岳曼婷,周苍想来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是岳曼婷偷了毒蝎帮的毒蝎,将毒蝎帮得罪得太狠,其二也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毒蝎帮多人被白大仙咬伤,裘载劫持岳曼婷为的是向她逼问解药,自已左腿受伤,行动不便,无法追赶,只能在心里为她祈求多福。
天色渐亮,停了大半夜的雪又纷纷扬扬飘下来。
周苍在雪地中这一躺又过了两天,左腿断折之处渐渐接续上,站起已可勉强走路。这天早晨,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山谷口,走近一看,竟然是岳曼婷。
岳曼婷离远就大叫:“邋遢佬,你死了没有啊?”周苍又惊又喜,应道:“没有,你也没死呢?”岳曼婷道:“是啊,我也没死。”快步奔将过去。
岳曼婷怎么去而复还呢?
原来裘财将岳曼婷劫走,拖着到处找毒蝎帮同门,找了一天一夜未能见着一人,也未能走出大雪覆盖的山区,望着茫茫高山,裘财有点泄气,寻思先找些吃的来填饮肚子,几经努力,追逐一只狍子来至一面悬崖顶,狍子无处可逃,掉转头直撞过来,裘财那里客气,三几下手脚便将狍子打晕。
裘财宰杀狍子,岳曼婷主动提出帮忙生火烧烤,裘财当初劫持岳曼婷,扣押腕脉时发现她没有多少内力,无须担心逃跑之虞,便解开穴道让她帮忙。
岳曼婷跟着化仙派掌门陈孤芳时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会了制毒使毒,她怀里藏着一包在昆仑山时自制的“五仙情长粉”,趁着裘财不注意,烤狍子腿时把大半包五仙情长粉洒下,烤好之后拿给裘财,自已借口吃不惯野味而不吃,裘财那知其中有诈,边大口啃肉边嘲讽岳曼婷,裘财得意忘形的模样,一度令岳曼婷怀疑可能自已制作五仙情长粉的方法不对,不起效用。
裘财吃完狍腿子,发现眼前小妞子容色绝丽,所谓饱暖思淫欲,忍不住色心大起,对她动起手脚来,岳曼婷惊声尖叫,挣扎抗拒中将剩余的小半包毒粉全撒在裘财脸上,毒粉入眼,裘财痛得入心入肺,惊怒下拔出尖刀,岳曼婷连滚带爬逃走,裘财闭着眼追上她,左手抓着衣领,右手尖刀在她脸上划擦,逼问她是什么毒药并索要解药,岳曼婷只会制炼那里会解毒,只好随口胡诌几味药材出来拖延时间,裘财是制毒使毒的好手,一听就知道她在忽悠,提刀正要挖她双眼逼问,突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不由得放脱岳曼婷蜷缩雪地上打滚。
岳曼婷纵然胆气极壮,这时也不敢拾刀乘隙杀人,而是连忙转身逃跑,裘财掏出本派玉清散毒丸吃下,待疼痛缓解,听声辨位,展开轻功追击,岳曼婷眼看难逃,欺负他眼瞎,兜了一圈奔至悬崖边缘摔倒,裘财以为机会来了,跃身扑上,焉知不但人扑空,双腿也落空,呀的一声惨叫,摔入悬崖下,激起一圈雪沫。岳曼婷不慌不忙,切下狍子肉烤熟吃饱了才出发寻找“邋遢佬”。
岳曼婷双手放后一步一步走近,对周苍道:“哎,你猜猜我拿了什么东西来?”周苍笑问:“不会是吃的罢?”岳曼婷道:“一点都不好玩,嗱,给你,算是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周苍双眼发光,接过她手中烤得金黄的狍子腿,张口就啃,啧啧有声,说道:“差不多十天未吃过熟食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