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主,何安澜不是,丫鬟殷勤与否,她无所谓。
但是醉柳觉得,珠玉伺候得十分敷衍。
踢一脚动一下,不踢不动的那种,她又不是第一天进府,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何安澜看不见,没说什么。
醉柳思来想去,还是没跟她提这个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早膳过后,羽衣阁的大师傅带着学徒登门,给何安澜量体裁衣。
本来应该醉柳去请的,早上盛晏青进宫途中经过,便让车宗去交代了。
主要是他怕自己不在,何安澜不愿意。
羽衣阁大师傅拿着软尺,围着她转来转去,仔细量了尺寸,让学徒记下来。
醉柳在一旁伺候,有问必答。
珠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在院子里。
等羽衣阁大师傅量完了尺寸,醉柳送他们出去,回来便取了刚摘的花进门。
她把几朵月季插在花瓶里,还插了些枝叶当点缀,然后放在桌上。
何安澜闻到了,“你把月季摘了?”
醉柳回道:“昨日见可安姑娘喜欢,摘了几朵进来,闻着心情好点。”
她没有说的是,刚才听到花匠在抱怨,有人偷偷摘了王爷的月季。
醉柳便想起昨夜,珠玉鬼鬼祟祟的,想来这月季,定是她偷的。
珠玉竟然敢偷摘王爷的花,那是御赐之物,她也不怕自己的爪子。
何安澜点了一下头,“谢谢你,有心了。”
醉柳是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专门摘了花进来,是个体贴细心的人。
相反,珠玉估计是看不上自己,何安澜看不到人,但是心里都有数。
午膳过后,御医们坐着马车登门,不止一个,盛晏青请了两个御医来会诊。
一个御医略胖,笑容满面,另一个有白胡子,年纪稍大,便严肃许多。
醉柳前头带路,引御医们进昌吉院。
他们对何安澜望闻问切,一通检查,表情都有些严肃,看上去不太妙。
何安澜有些紧张,把当时的情况描述得很详细,包括自己的症状。
两人商量过后,胖御医道:“姑娘,这毒我见过,记载在古籍里。”
“普通的大夫知识有限,解不了很正常。”
而御医们都是为皇家服务,博览群书,治病如救命,没两把刷子可不行。
治不好皇帝跟嫔妃们,那分分钟人头落地,救的是权贵的命,也是自己的命。
何安澜有点紧张,“您意思是,有得解?”
自从眼睛瞎了,她在心里就只设想过一种可能,再不见光明,永坠黑暗。
何安澜是怕古代医术不发达,治不了。
白胡子御医点头,“要是遇上别人,那很难说,遇上我们,那肯定能解。”
“王爷交代过的,我们不敢怠慢,回去就给你特制解药,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何安澜当小白鼠。
因为这毒记载在古籍,世上罕见,是由虞美人的果实,配合其他东西,调制而成。
他们也未曾解过,自然得实践看药效。
何安澜想哭,还好丝带蒙着眼,没人看见她红了眼,“不要紧,我不着急。”
只要能恢复,多久她都愿意等。
醉柳送他们出去,回来便见何安澜趴在床上哭,她默默退了出去。
何安澜又高兴又难过,“呜呜呜……”
这一路来,她怕盛晏青过分自责,从来都不敢说自己害怕。
现在得知不是无解的,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松动了一下。
所以她趁盛晏青没回来,先哭了一场。
何安澜哭完,只想等盛晏青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是他一直没回来。
盛晏青进宫,一连三天,都没回府,不仅他自己没回来,车宗也一样。
何安澜心里有些不安,“醉柳,你说王爷进宫,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啊?”
该不是打了胜仗,功高盖主,皇帝听信小人谗言,当场把他灭口了吧?
又或者在宫里吃东西被下毒了?
何安澜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离开盛晏青是什么时候,怎么就那么不安。
她看得见,还能想想办法,现在看不见,连出门都困难,毫无办法。
醉柳也不知道,只能安慰她。
“王爷进宫,估计是遇上什么重要事,耽搁了,可安姑娘莫慌。”
珠玉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睛都不抬一下,“可安姑娘,喝汤。”
何安澜没心思吃饭,汤碗端着一直不动,什么重要事,都不让人回家吃饭啊。
珠玉悄悄看一眼,她该不是真的装瞎,看见自己刚才干啥了吧。
刚才珠玉端了饭菜过来,醉柳不在,她就当着何安澜的面,往汤里加料。
这是燕儿的主意,“她若真瞎,那肯定照喝不误,她若假的,一试便知。”
珠玉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两天,好不容易逮到了,料下得重了点。
醉柳劝道:“可安姑娘,您不能饿着自己啊,王爷回来会怪罪我们的。”
其实是今日御医派人送了药来,空腹不能吃药,所以还得先劝她吃饭。
何安澜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碗喝汤。
就喝了一口,她都没往下咽,就发现这汤不对劲,盐不用钱吗。
何安澜想吐出来,不行,吐哪都不合适。
“唔唔唔(好咸啊)!”何安澜含着汤,没法说话,手在桌上摸索着,“唔(碗)。”
醉柳两秒反应过来,连忙递上一个空碗。
何安澜吐在碗里,然后呸呸呸吐舌头,咸得发苦,“水!”
珠玉立马倒了杯茶递过去,佯装关切,“可安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下料的时候,担心醉柳回来撞见,频频望外面,一不小心就撒多了。
何安澜端着茶,咕噜咕噜漱口,又往外吐,然后说:“还要水。”
珠玉又给她倒满一杯。
醉柳拿起勺子,舀了一点何安澜刚才碗里的汤,舌尖触了一下,就知道咸了。
醉柳问:“珠玉,这汤怎么回事?”
珠玉负责端的饭菜,现在饭菜出了问题,第一个自然要找她。
“我怎么知道,又没试毒,我就从厨房端过来,每天如此。”珠玉撒谎不眨眼。
醉柳跟何安澜寸步不离,要是前者走开,后者就在原地不动,等她。
而珠玉,则被呼来喝去,当跑腿的,所以一日三餐的饭菜,都是她去厨房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