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凤翎听了这话只是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道:“这消息是宫内探子传出来的,还是昭告天下的诏书?”
那来禀的侍卫没想到凤翎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忙垂首回道:“是探子传来的。”
凤翎手指在膝盖上快速挨个敲过,“传信来的人在哪?”
“在庄子里,他身上的伤很重,所以属下先来禀主子。”仔细看看,这人身上还有几点血迹,想来是从那来报信的人身上蹭到的。
“嗯,”凤翎应了声,然后转头看向乔玲珑,“不知可否请乔小大夫出次诊?你也听见了,我那有个重伤的家仆。”
那人说的话除了第一句其他的乔玲珑都没往心里去,因为只第一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梦里这之后的剧情,她自己的事好说,可她绝不想连累乔家,该怎么跟爹娘说这几天不要出门就在家呆着,方便侍卫保护,凤翎却给她丢了这么个问题。
出诊?这个时候不是该第一时间往秦阳城赶吗?皇帝驾崩,太子早逝,凤翎本身不在秦阳城中,难道不是应该尽早回去吗?否则不是被其他竞争者抢夺了先机……对了,那个伤者是秦阳出来的信使,想来知己知彼,凤翎需要问那个人一些情况?
想到这,乔玲珑也严肃起来,点了点头。虽然凤翎一定带了府医出门,不过乔玲珑有自信这世上医术比她好的怕是一手都数得过来,所以也就没想别的,刚好她是出诊回去的路上,药箱就背着呢,现在只要骑马赶回凤翎的庄子上就好。
幸好乔玲珑会骑马,毕竟作为郁玲珑的时候好歹还是江湖人呢。
凤翎也没想到乔玲珑马骑得这么好,路上没比他平日里从庄子来平安村耗时多。到了地方,这是平安村后山旁边的山脚,整座山的范围都是凤翎的,这座山比平安村依着的那座大多了,景色也好,不过现在没人有心情欣赏它。
乔玲珑背着药箱去了伤者的房间,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乔玲珑皱了皱眉,上前查看伤者。身上的几处外伤府医已经上药包扎了,血也已经止住了,房间里的血腥味是之前处理的时候留下的,还没有散去而已,只是人已经昏迷了。
凤翎看着乔玲珑检查着上身除了绷带没穿衣服的侍卫,有些后悔叫乔玲珑来了,不过她已经开始医治他也没有叫停。
乔玲珑没有拆开绷带,仔细看了看露在外边的瘀伤,又诊了脉,从药箱里取出金针,快速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这人便悠悠转醒了过来。
“你要问什么尽快问吧,他还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的。”乔玲珑看向凤翎道。
凤翎点头,站到乔玲珑身边看那侍卫,阻止了他的问安,“不必多礼,简洁回答就是。
“父皇驾崩,是宫中暗线传来的消息?”
“是。”
“你这一身伤是?”
“二殿下着金吾卫全城戒严,属下拼死在城门关闭前冲出来的。”
凤翎垂眸思索了片刻,“三皇兄那里可有动静?”
“……并未。”那侍卫略思索了一下,才回答的凤翎。
“皇宫呢?”
“除了封锁了陛下驾崩的消息,宫里在属下出来前也未有异样。”
凤翎冷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乔玲珑没明白凤翎知道什么了,不过既然问完了她便一一拔出金针,在香炉里加了她自制的安神香,让病人休息。
等众人离开厢房的时候,凤翎跟乔玲珑解释:“曾勇那老匹夫怕是投在三皇子门下了,而三皇兄想顺水推舟,由着二皇兄先闹腾着与东宫打擂台,自己坐收渔利,否则秦阳城都被控制了,他还看不出异样吗,该率羽林卫严守皇城,再派人出城联系禁军才是。”
乔玲珑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曾勇是自己血缘上的祖父,如今的宁远侯,他还活着,掌管着宫中羽林卫。她点点头没有讨论这些,反正她也不是很懂,“那你要回秦阳了吗?”
凤翎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很希望我回秦阳?”
“陛下驾崩,你不该回去吗?”乔玲珑疑惑。
“消息不是被我的好哥哥们封锁了吗?我暂时不会回去的。”
这回答的回答令乔玲珑大感意外,她瞪大眼睛看着凤翎,不知道说什么。
凤翎勾了勾唇角,转而问道:“你不意外我的身份?”
“……你不是告诉我你叫凤翎了吗?”
凤翎轻笑,姓凤的确很可能是宗室,却不一定是皇子啊,他方才可是直接称父皇皇兄的,可他的玲珑却没有一点意外。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乔玲珑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她也是他认定的人,“我是当今……不,现在该称先帝了,是先帝第四子,封庆王。”
乔玲珑呆呆的点点头,顿了顿,还是问:“你真不回去?陛下驾崩,秦阳被其他皇子控制,你……不回去掺一脚吗?”
凤翎停下脚步,转身正视乔玲珑,“你想做皇后?”
乔玲珑摇了摇头,随即又补充道:“除非你想做皇帝……不过,即便你做皇帝,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分享你的!”
凤翎哈哈笑了起来,把乔玲珑拉进怀里抱着,“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夫唱妇随,我亦绝无两意。”
。。。
与梦中的发展方向完全不一样了,乔玲珑疑惑不已,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可即便凤翎没走,乔玲珑也不敢掉以轻心,凤翎知道她担心的是高敦茂,干脆派了一个人去盯着他,一旦有动作就控制住。
因为凤翎还要密切关注着秦阳城的情况,既然已经暗中盯住了高敦茂,乔玲珑也不想过多分散凤翎的人手,也就没有再要护卫守自己家,毕竟除了高敦茂这里也没人想对她不利了。
不过凤翎真的一直呆在太平村乔玲珑是真的意外了,如果待在这里能夺位,想来梦里他也不会那么急匆匆回秦阳去了,那目前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想当皇帝了吗?为什么?
这么想着,乔玲珑便问了凤翎,凤翎沉默了良久,才回答乔玲珑:“因为我有种预感,如果执意皇位的话,我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遇见你以后这种感觉便更强烈了。”
“预感?预知梦……吗?”难道凤翎也做梦了?
凤翎却摇了摇头,“不是梦,我的梦一般都是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且醒来都不太记得了,只是看见你的时候感觉很熟悉,而这种和预感不同……说不清,但就是没办法忽视。”
说不清那就不说了,既然是凤翎的选择,她愿意支持,尤其是在两人都有准备的情况下,她相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接下来的时间,虽然秦阳城遭遇封锁,消息很难打探,但看凤翎的意思他早在离开都城之前便做好了安排,如今只在城外放了一次烟火,示意各处暗探可以行动起来,便等着事态发展就好。
果然,秦阳的封锁很快便支撑不下去了,本来,要封锁都城,要么是在位皇帝亲下命令,否则就要快刀斩乱麻,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一击即中,可惜二皇子没有看清形势,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东宫的皇长孙,不想三皇子在暗中捣乱,致使事态胶着,令他陷入被动。
六月末,就在龙德帝驾崩八天后,秦阳城第一次爆发兵祸,金吾卫与羽林卫在宫门前对峙,按说羽林卫当比金吾卫精良,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撑过,被金吾卫一个小队冲破防线,直逼东宫,太子嫡长子,龙德帝晚年虽未立储但明显属意的继承人被刺杀于寝宫,且被放了一把火,先太子另外一嫡一庶两个儿子亦不知所踪。
造成这样的结果,二皇子起兵固然是罪魁,但羽林卫护卫不周也有责任,如果追责,宁远侯是逃不了的,不过……宁远侯,兼羽林卫将军曾勇,在抵挡金吾卫的时候战死了,这除非二皇子能登基,否则不论哪位接下来做皇帝只怕都是要论功的,真不知这算不算运气好了。
秦阳城的封锁一旦解除,即便进出城的人比之平常少了很多,但还是有的,毕竟只要正常生活,有些东西就避不开,而只要有人出入,这消息就没有传递不了的。
于是凤翎开始忙碌起来了,不过在这之前,凤翎将乔家全家接到了他的庄子里,原本也想接谢大夫老两口的,不过谢大夫说他本就是从秦阳出来的,不想再回去,觉得太平村的生活很好,所以拒绝了。
“凤翎,你想做什么?”乔玲珑有些看不明白了,凤翎如此关注秦阳的形势,动作频频,却迟迟不回去,难道真要等二皇子与三皇子争出个高下来?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哦,对了,三皇子在金吾卫杀了皇长孙后公开率领府兵与其余羽林卫一起,打着平叛的旗号与二皇子在秦阳城内僵持了起来。
凤翎看完手中情报将之放在香炉里烧掉,一边笑着回答乔玲珑:“快了,再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
“……我们?我也要现在走吗?”
凤翎转头看她,“跟我一起回去吧,你父母弟弟也一起。等这件事平息了,我将这个庄子还有附近一些地划到你的名下,连着你家的田地统一派人打理,赋税全部归你支配。
“还有,等回了秦阳,我会给你父母置办一个像样的宅子,王府还是乔宅随你住……”
听凤翎在忙碌之余还为她将这些细节都考虑周全了,唇角不自觉弯起,应道:“好……咳咳,我还是回去和我爹娘商量一下吧。”
反应过来自己有点答应得太快,乔玲珑咳了两声矜持的改口。
凤翎轻笑,“好,那就拜托你说服他们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我没想到,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