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司,一个房间中。
许知业看着对面的肖副使道:“肖副使,此次找你,是为了确定李羽玄的身份。”
“说是暗子,你们可有证据?”
肖副使笑道:“证据,什么证据?我说是,那便是。”
许知业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这是大唐,这是神州,不是你们靖玄司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方。”
“这李羽玄能击杀血筏杀手,在獬豸血泪出现之时行为诡异,在昨天中午随一个邪教人员外出,此番种种,不是一个简单的暗子可以解释的。”
“若这李羽玄真的是你们的暗子,那么我想问为何他被血筏杀手击杀这件事是我们的县司先知道的?”
“为何他之前不知道靖玄司的存在?”
“难道就在这十几天中他成了你们靖玄司的暗子?如果是这样,我想问问你们靖玄司可有文书证明?”
“不过是一二十天而已,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因应该不会有那么高的密级吧?”
肖副使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这李羽玄有鬼,想帮你们靖玄司排除内患啊。”
“当然,也不是非要证明这李羽玄有问题,要事这獬豸血泪之事被确定为是邪教之人所为而非冤案导致的异衍,那自然不需要在查验李羽玄什么了,不是吗?”
许知业笑笑,松了口气,继续道:“当然,还有其他方法,我们在紫山发现了鬼王的踪迹,打算派人剿灭。”
“要不你们让李羽玄也去?敢于深陷险地,为民除害,这身份自然是不用再查了。”
肖副使听完了许知业的话,面色冷若寒霜,放出了一股一股的杀气,如果说对刺史的恐惧来自于后天的教育,那么对肖副使杀气的畏惧则是来自于本能。
许知业毫不怀疑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可以在瞬息之内将自己杀死,可是他敢吗?
终于,肖副使说话了,“这是州司的意思还是许参军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但州司中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少。”
“所以这个选择我们必须做是吗?”
“是。”
肖副使的面色愈发的阴沉,道:“看来你们真是为了头上这顶帽子什么都不要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羽玄的行为本身就有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靖选司的人就可以解释,这种情况下,州司怀疑他又问题本身就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并且,肖副使,你要明白,他的户籍还在州里。”
肖副使起身,一言不发,转身要离开。
“肖副使!”许知业大声道:“你要明白,靖玄司和朝廷本就不属于一个系统!”
“现在为了管我们的事情,连自家指挥使的子嗣也要放弃吗!”
肖副使转身,盯着许知业,轻蔑的笑了一下,“许参军,我记得你是一个读书人吧?”
许知业皱了皱眉头,“何出此言?”
“那孟圣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许知业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像是急火攻心。
肖副使添油加醋道,“读书人忘了道理,反倒是我们这些臭武夫记得,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啊!是你们读书人悲!还是这庐州百姓悲?”
说完,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许知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从嘴中挤出了几个字,“所以你们靖玄司是不管李羽玄的死活了吗?”
“鬼知道!”
“老子又不是鹰扬府里面的老大,等我回去和府正还有先生商量之后再说!”
许知业硬生生咽下一口恶气,道:“那你刚才为何如笃定?”
肖副使转身,嘴角高高挂起,“今早和领居间寡妇对骂骂输了,心里不痛快,来这泻泻火。”
“你!”
······
晚上,靖玄镖局。
李羽玄听完肖副使的话,总结道:“所以州司的意思是,要么我上紫山灭鬼,身陷险地证明我是靖玄司的暗子,要么我们靖玄司骗御史说獬豸血泪不是异衍。”
“确实,”肖副使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是我们靖玄司指挥使的孩子,自然会被我们靖玄司保护,明日我就安排你出城,去其他地方的靖玄司!”
“不行。”鹰扬府三巨头之一,上面派下来的先生发话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怎么就不能这么做了?”肖副使起身,盯着先生,手背和手掌不断相碰,发出啪啪的声响。
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从事实上来说,他不是我们靖玄司的人的孩子,他爹是指挥使不假,可他爹失踪已经六年了,按照司中的章程,三年不联系靖玄司则开除靖玄司身份。”
“所以从官面上,李羽玄不是我们靖玄司的子嗣,所以我们不能用靖玄司的力量帮他。”
“那我自己送他出去行不行?”
先生摇了摇头,道:“也不行,按照《玄门章程》,靖玄司的人不能放纵朝廷要犯潜逃。”
韩府正想了一会,道:“我的柳先生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李家可以说为靖玄司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现在我们怎么能任由李家的血脉被这昏聩的州官摆布?”
“你也是司学出来的,书中也说过,这李家之前是一个有上百人的大家族,一直在靖玄司中,后来为了镇压异衍,李家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就剩下了李羽玄,我们能让他在我们眼前被人欺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要我们靖部的人还没有死光,这事就不可能发生!”
“这前途我不要了也要把这李羽玄送走,你尽管找你在医部的同窗,等我们回来了,把我们抓走便是!”
“老肖,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出城,要是州司的人敢拦我们,打穿他们!”
肖副使躬身,道:“属下领命!”
柳先生看着眼前两个要违反章程的人,一阵头疼,但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一面是法规,一面是靖玄司的功臣之后,都是好舍弃的。
将目光移到风暴的中心,李羽玄身上后,却见李羽玄开口了。
“韩府正,肖世伯,为何不听听我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