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吃的, 我还想再吃一小份, 可以吗?”江知州抹了抹嘴, 意犹未尽。
吴襄看这个江知州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心里也讶异, 不过是些粗糙饮食, 肯定比镇国公府的要差许多, 可他怎么吃的这么香。可吴襄一向城府颇深,他含笑又跟秋桐道:“你上两份来。”
江知州用完又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吴襄身上穿的常服, 看起来不算很精致,可一看很舒服,以前榕姐也是这样会把线头全部烧掉, 每次榕姐做的衣服穿上去都很服帖。他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精致是精致,可并不服帖。若是余榕听到肯定觉得是心理作用, 因为镇国公府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精挑细选, 再选上好的绣娘做的。
“吴大人, 我们去外边走走。”江知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襄连忙谦让让江知州出去, 他是下官, 不能走在上官前面。
俩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敬天背着小书包进来,他被教的很懂礼貌, 连忙抱拳跟吴襄行礼,看到江知州又不认识, 但笑了笑, 又作揖行礼,一看就是很善意的笑容。
吴襄正准备跟儿子嘱咐几句,却见江知州一把抱起敬天对吴襄道:“这是吴大人的儿子吗?”
吴襄很是惊讶,“是啊,这是我的长子。”
江知州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敬天,“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权当见面礼了。”敬天不敢要,看向吴襄。
“江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他小孩子家家的。”吴襄不敢要。
江知州却很快把他放在敬天的小书包里,“没事,我高兴。”
吴襄这下不敢再说,再推辞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似的。
敬天这个小人儿却很自律,“爹爹,儿子要去写大字了。”
儿子天份好,吴襄是十分骄傲的,他对江知州道:“勤学不辍,方能成大事。江大人让他去写字了,下官还有些东西给您。”
江知州似笑非笑的放下敬天,又跟吴襄一起进了书房。
天色已黑,再赶回去不太可能,余榕虽然在做月子,但是打理家务并不放下。她把春草叫过来吩咐道:“柜子里边有新的棉絮,你把那套竹青色的床单褥子拿过去铺上,枕头就把我做的那个装满谷壳的拿过去。”
客房已经布置的焕然一新,春草把床铺好后,见江知州带着下人进来,连忙请安。
“起来吧,这是你们夫人吩咐的吗?”
春草以为是江知州客气,连忙道:“回大人的话,是我们夫人吩咐的,这谷壳枕对就寝很有帮助,这谷壳还是去年我们夫人特意选的。”
她还是这样的妥帖……
江知州睡上去,一夜好眠,仿若回到草埔那个小镇上一样。
余榕把鸡酒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去就让吴襄喝了,吴襄平时都是挑七嫌八的,可对余榕却是完全不嫌弃,他皱眉喝下去,把江知州给敬天的玉佩交给余榕。
余榕好奇:“怎么会给这个的?上次去前知州家里都没这个待遇?”
吴襄也摇头。
“肯定是你事儿办好了。”除了这个理由,余榕也想不到其她的了。
一夜好眠,江知州又跟下人打听说家里夫人在坐月子,于是也不再打扰,拿了证据就走了。余榕刚出月子正好余娟也要生,只好请了相熟的稳婆过来,因余榕也是生产过的妇人,要准备的东西余榕很快就置办好了。她还准备进产房,却被吴襄拉回来了。
“产房晦气,你刚生过孩子,还是不要去了。”
这个时代都有这个思想,余榕本来也跟余娟关系一般,所以只让张妈跟请来的稳婆看着,她并不进去。
余娟大声喊着,吴荣在外边走来走去,余榕等了一会儿,时间太久,吴荣也急了。
“三嫂,你说娟儿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我进去看看吧……”话音才刚落,就听到里边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余榕笑道:“四弟,恭喜你了。”
吴荣也高兴的直搓手,张妈出来报喜,“给四爷报喜,是位千金。”
吴荣虽然略有失落,但还是很高兴,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余娟晕了好久才醒过来,就看到请的伺候的婆子在床边,她太高兴了,她是穿越过来的,总觉得在这里没有根,现在好了,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血脉。
“多谢嫂子了。”吴荣谢道。
三嫂不像二嫂,每次办完事总是喜欢说嘴自己的功劳很大,但她做事体贴的很,又大方,所以吴荣是真心谢过。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个生分话。”余榕笑着安排吴荣跟吴襄吃饭。
神女县的一件大事解决了,江知州并不贪功,把吴襄的事情报上去,上边邸报都写了吴襄之名。金县丞却遭殃了,他被杨监生夫妻换掉,对于苗人来说没有区别,而且杨监生夫妻还没有金县丞那么贪。
而隔壁凯里县却还是老样子,江知州气的不行,“我算知道为什么说西南是块难啃的骨头了,庸官太多了,他以为装作看不到就可以混过去了吗?知道今上崇尚节俭,就在那儿天天要节俭,正事不做,全是花样子。”像吴襄这样愿意做实事的人并不多,能走捷径的,都不愿意走正道,也不愿意吃苦。
他去吴襄家住了一晚,才发现吴襄家里布置跟他们江家旁支都比不上,而且一块玉佩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贵重的了。可他去凯里县那里,布置的更差,但凯里县县令的女儿身上戴的一枚手镯恐怕都好几百两,节俭,呵呵,那还真是有鬼了。
“跟我备马,我要去神女县。”
他这个时候正需要心腹的时候,吴襄又是二甲出身,其妻又是故人,说起话做起事情来更方便。
“三奶奶,您看敬瑜少爷笑了……”春草在一旁稀奇道。
余榕跟张妈妈正在做鞋,听了春草的话,探过头看了看在摇车里的儿子,笑了一下。她手里的鞋都是跟吴襄还有敬天做的,张妈帮着纳鞋底,余榕就剪鞋面子,俩人常常一起做鞋。春草就看着敬瑜或者是帮余榕跑腿。
老二敬瑜也是个乖孩子,余榕觉得还是跟自己教育的方法有关系。张妈把线打好结,咬牙把线咬断,小声跟余榕道:“三奶奶,奴婢听四奶奶说她跟三小姐取名叫黛玉呢?让下人都喊黛玉。”
红楼梦看多了吧,余榕没做声。
余娟却一脸得意,她就不信她的那个老乡还认不出她来。
“袭人跟鸳鸯你们二人过来,你们扶我起来去沐浴。”余娟笑道。
袭人是从吴家跟过来的,她劝道:“三奶奶跟张妈都说擦身子可以,但沐浴不行,毕竟您恶露未净。”
余娟听了有些烦闷,鸳鸯此时却上前道:“四奶奶,奴婢知道有浅木盆卖,奴去买一个。这样就是三奶奶知道了也不会说您,对您身子也好。”
“好极好极,你快去买吧。”这个鸳鸯虽然是半路买的,可是办事靠谱多了。
鸳鸯买了木盆伺候余娟沐浴完后,余娟上了床,起了兴致问她:“今儿你出去可有什么新鲜事?”
“您要听点什么事情呢!”鸳鸯小声道。
余娟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吴襄是不是他的同乡的事情,可她自觉自己学聪明了,拐弯抹角问道:“我这几日没出门,也不知道三嫂她们怎么样?敬瑜可还好。”
平时余娟很少提起余榕,毕竟余榕现在正在高处,她也不敢直接针对余榕,而且鸳鸯还是余榕为她买的人。
“好,挺好的。”鸳鸯笑道。
余娟叹了口气,鸳鸯追问:“四奶奶是有什么为难事吗?”她是余榕买进来的人,但是她的主子却是余娟,身为一个有抱负的丫头,鸳鸯肯定多要为自己考虑。她家在本地,而县太爷万一真的高就,她能不能跟着去也全凭主子一句话,这个主子可不是余榕而是余娟,她一定要把余娟巴结好才行。
“我说给外人听,外人难免笑话我自不量力了。”余榕还是叹口气。
鸳鸯正是表现的时候,一听这话岂有不追问之理,“四奶奶若是信任奴婢,您就告诉奴婢,奴婢虽然是个不中用的,可也能为您分忧。”
余娟见鱼上钩了,心里一笑,暗自觉得自己成功。
“是这样的,我这几日坐月子,不知道芽茶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本来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该关心的,只是这个承销方式,是当时我跟三哥提了一嘴,我怕若是做的不好了,这不是要怪到我身上来吗?”
鸳鸯再机灵,也只是个伺候人的,前院的事情,自有贵儿总管,她可不敢随意打探。于是摇摇头:“您若是问些家长里短的,奴婢知道,可若是问这个,奴婢怕是听都听不懂了。”
余娟故作感激:“是我的不是了,快坐下吃点心,你有这份心我就足够了。对了,三哥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大事?你知道的我问你四爷,四爷肯定不说,可是我担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