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崔建,我眼底的期待一下子化作了失望。
我怕被他看穿,便垂下了眼睑,顺便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之前待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就是薛子豪,我熟悉他的声音,熟悉他的味道,熟悉他独有的气场。
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崔建?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崔建朝我走来,站在床边看着我,他迟疑着,想要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但是手微微的动了动,又停止了动作。
“是你救了我?”
我假装问了一句,崔建的脸上并无表情,可我那时候想要从他眼睛里捕捉到我需要的信息。
我盯着他,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救你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瞬间心都死了。
他撒了谎,我的眼泪一下子浮了起来。
那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竭力遏制,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
我哭的压抑,浑身不住的抽搐,可是崔建只是转身朝窗口走去,他蹙着眉头一直盯着远处,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多希望他能够说一句话啊,哪怕只是一句,告诉我,他这个善意的谎言来得身不由己。
可是,崔建没有解释,他像是懂了我的心思,又像是根本没有明白一样。。
后来,我终于冷静下来了。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他的神色已经是那么的淡漠,我看了他一眼,也变得淡然起来。
“不需要,我很好。”
崔建便不再做声,他沉吟了片刻,仿佛知道我在跟他闹情绪一般,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他说着就要走,就在房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我叫住了他,我说,“崔先生,真的是你救了我吗?”
我执拗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可是,他还是令我失望了。他掩上房门就离开了。
我木然的盯着天花板,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后来,我算是想通了,薛子豪怎么可能会承认他救我的事情啊。
只是那时候我并没有多想,为何薛子豪没有出现,而崔建却出现在我眼前。
人在有些时候根本就顾不上这么多了,我一个人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出院的时候,崔建来接的我。
我那时候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执意要我坐着轮椅推我下去,上车的时候弯腰要把我抱起来。
我没有坚持,也没有反对。就像是对一切都默认了一般。
“换个住处吧,你这个地方来简陋了。”
车子停靠在楼下的时候,崔建淡淡的冲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再破也是我的家。”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这个地方住了很多年。这里埋藏了太多属于我一个人的记忆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弯腰要抱着我上楼,在楼梯口我碰到了雪姨。见到崔建抱着我,雪姨的眼里留有一抹意味深长的深意。
“桑桑,没事了吧?”
雪姨抱着怀里的波斯猫跟着我上楼,到了房间,崔建放下我就离开了。
他刚离开,雪姨立刻快步走向阳台,“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桑桑,你不会是因为他受的伤吧?”
关于我受伤的事,我只是胡乱说了个理由搪塞雪姨,她也没有深究,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我没有回话,雪姨一直目送着崔建离开,她眼底充满了好奇,见我脸上并无悦色,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并未多问。
“桑桑,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心疼。不过做咱们这一行的,这些都是必经的。你要坚信,吃得了苦中苦,才能够做的了人中人。”
雪姨有她那一套逻辑,我点了点头,她握着我的手,深深地望了我许久。
“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做呢!我还从来没有遇到哪个姑娘可以像你做的这样好。”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但是我知道,那抹笑一定牵强到让人尴尬的地步。
我靠在床头,心底有些乱。
我还是想不通薛子豪为什么这么做,徐炳天想要致我于死地,我能够想通其中的缘由。为了徐家的家族利益,他必然要牺牲我这枚棋子。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薛子豪深得徐炳天的心意,为何他会忤逆徐炳天的意思呢?若是徐炳天知道我安然无事,他会怎样报复我呢?
我脑子里藏了太多的问号,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雪姨聒噪了半天,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将那只波斯猫放在沙发上,挨着我坐下了,“桑桑,有句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不管多么光鲜,都是借助金主的光芒照亮自己。千万不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话里想要说的东西我都知道,可我不想吭声,雪姨又接着说道,“刚才那位先生应该对你有意思。但是桑桑,不要动情,否则,到时候你站得多高,就会摔的多惨。你救过我的命,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希望你不要落得那般的狼狈。”
我微微欠着身子抱住了雪姨,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敞开我的怀抱,我说,“雪姨,谢谢你!”
即便,我从未为想过,我要与这个嚣横跋扈的女人走得如此之近。但是人与人之间,或许就是如此的奇妙。
没有谁与谁是永恒的敌人,也没有谁和谁是永恒的地方。
雪姨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安慰我一般。
见我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她开始给我介绍最近一个月的活动,有几个她已经打通了关系,好几个人都希望我能够作为他们的女伴出席。
对于雪姨的安排,我都点头说好,她情绪也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许多,“嗯,你修整几天。桑桑,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她安抚好了我的情绪,她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安静,我享受着那一刻所有的静谧。
但静谧很快被打破,房门口又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