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高桥哥哥要走了吗?”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下次见。”织田作之助对孩子们说完,微微俯身对上前一步的灰原哀低声道:“我回去查看监控,再追查一下事件的真相。为了防止意外,这段时间我会让景光多看着点这边。”
灰原哀点头,余光看见某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低着头,若有若无地慢慢往前凑,就差没把耳朵竖起来了。
果然,江户川,我迟早会抓住你的小辫子!
灰原哀在心里冷笑一声,回答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织田作之助一离开,立即联系了诸伏景光,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警官先生果然十分重视,连连应下:“好,我会亲自去米花。”
诸伏景光略微犹豫:“要不让我来调查吧,你的身体才刚有起色……”
他不想织田因为这件事重新进入组织视线。
“不要紧,”织田作之助沉声道,“我要亲眼确认才能放心。”
既然如此,诸伏景光无奈叹气:“多加小心。”
“嗯。”
织田作之助挂断电话,一回到家里便让系统把监控放给他看。
系统一边调出光屏,一边总结:[我先看过一遍了,灰原哀没看错,真的有一群黑衣人三更半夜聚集在工藤宅门口。]
[他们是有备而来,行事很谨慎,在潜入工藤宅时特意干扰了监控设备,以防他们被拍到。我尽力恢复了一部分,又结合周围邻居的监控,最后拼凑成这个视频。]
织田作之助颔首:“多谢,你辛苦了。”
[嘿嘿,都是小事。]系统跟织田作已经很熟了,闻言只是嘿嘿一笑,一人一统都没有太过客气。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观看剪辑好的监控视频。
从监控可以看见四、五个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警惕地站在工藤家门口,一人弯腰捣鼓门锁,没多久便把门打开,朝后摆摆手招呼其他人。
所有人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织田作之助一眼看出里面塞着是枪。
黑西装们大摇大摆、杀气腾腾地走进了工藤宅,半个小时后一脸无趣地走出来。
每个人进去时是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每个人的手里都没有拿多余的东西。
“看他们的样子,不是被委托来偷稿的。”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
[那他们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他们没找到要的东西,就是有人下了委托要买工藤一家的命。”织田作之助仔细分析了一下,说:“他们是来杀人的。”
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腰间会带着真枪。
工藤家的人有危险!
织田作之助倏地起身,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系统慌张拦住他:[你别急,他们没人在家!工藤夫妇常居美国,近期只回过一次国,很快又出国了。]
“还有一个工藤新一。”织田作之助说。
[工藤新一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系统说,[我调了近半个月的监控,完全没看到他人影。]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他去哪儿了?”
明明一月份的时候还在游乐园见到工藤君来着……
[可能是去哪里破悬案了吧,大家都是这么猜的。]系统不甚在意地说。
人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平安生活着啊。
那就好,反正他现在也抽不出手保护多一个人。
织田作之助跟系统商量半天,还是没想到组织的目的。最后,他决定在工藤宅附近蹲守组织成员。
“组织如果想从工藤家得到什么,一次未能得手,必定会来第二次。”
第二天的深夜。
织田作之助身着一身黑衣,坐在工藤家不远处的一辆车里。
他选了一辆最普通的车,在车窗安装了防窥膜。车内没有开灯,只要不是贴着前车窗往里瞧,路过的人是看不见的。
身为(前)杀手,织田作之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一连蹲了几天,终于在第五天的深夜发现了意外情况。
一辆可疑的面包车迎面驶来,刺目的车灯远远照进车内。织田作之助微微眯眼,把座椅稍稍往后拉,自己顺着往下一滑,半蹲在方向盘下。
面包车停在工藤宅门口,织田作之助伸出一只手轻轻摁了下摇车窗的按键。
指尖只下压了一瞬便离开,下摇车窗的声音被掩盖在面包车的引擎中,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车窗只开了一条缝,对织田作之助而言,足够了。
从面包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五六个男人,随意地站在街道上,有几个人离织田作的车特别近。
深夜的街道十分安静,不远处的交谈声随风飘进车内,被织田作之助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停了一辆车?”一个男人声音粗犷,狐疑地说。
“我怎么知道,一辆破车而言,车里又没人,别管了。”另一个人劝道,“快点把事情解决回去吧,大晚上的还要出任务,累死了。”
“嘘——”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吉娜也来了,你就不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就算没有那份心,也别在吉娜面前乱说话啊。”
另一个男人讪笑了一声,跟着压低了音量:“我这不是觉得没必要嘛。我们上次都来确认过了,工藤新一都没回家,一定是死了啊。唉,报上去组织还不信,还一定要来第二次……”
正在偷听的织田作之助目光一凝:怎么回事?工藤新一怎么就惹上组织了?而且看上去工藤新一惹的事还不是一般的大,人都失踪了,组织还坚持要确认他的死讯。
颇有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既视感。
声音粗犷的男人:“上头也不想来回折腾,所以才派了吉娜跟我们一起。自从雪莉叛逃后,研究所几乎都是吉娜说了算,你别惹她。”
另一个男人:“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数。”
远远似乎传来一声喊声,似乎是工藤家的大门打开了,在呼唤他们集合。
“哒、哒、哒……”
高跟鞋轻轻敲击地面,声音清脆利落,又带着一丝急促。
织田作之助从声音判断,来人应该穿着一双既高又细的鞋跟,走路偏快。
应该是他们口中的吉娜。
只是……“吉娜”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果不其然,两个男人有些慌张地唤了一声:“吉娜大人!”
吉娜冷淡地嗯了一声,质问道:“没听到那边叫集合?你们两人怎么还站在这里,消极怠工?”
“没、没有,我们哪里敢。我们是看到这辆车很可疑,才上前查看的!”声音粗犷的男人听起来像是大大咧咧,其实有着几分聪明,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够保持冷静,并且立刻找到逃脱责罚的借口。
另一个人立马接话:“对,吉娜大人,我们也是为了任务的安全着想。”
以探查周围安全性为由自然是最好的借口,饶是吉娜也挑不出错来。
织田作之助却笑不出来。
他浑身紧绷,往阴影处又缩了缩。
其他人已经进去了,外面街道只有三个人。凭织田作之助的实力,在不惊动屋内的人的情况下解决他们也不是难事。
但他不能这么做,一旦对这三人下手势必会打草惊蛇。
尤其在三人中还有一名负责人的情况下,更不可以。
织田作之助只能静静等待,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吉娜冷哼一声,把脸贴近车窗。车窗贴了防窥膜,她自然什么也看不见,织田作之助轻轻歪了歪头,从阴影处半探出头,看到了她的全貌。
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被称作“吉娜”的女人有披着大波浪卷发,被防窥膜隔绝而看不清发色。女人的五官深邃立体,哪怕在这种死亡视角和背光的环境,都能看出她是一位漂亮的美人。
织田作之助却在恍然大悟,在瞬间记起她是谁以及她的脾气。毫不迟疑地脱下黑大衣,快速抖开再往方向盘上一挂,垂下来的衣摆正好能挡住有些突出的膝盖和皮鞋。
他坐在车里,尽可能缩起来,同时把显眼的红发尽数藏在了黑暗里。
为了保险,他甚至用异能力“看”过未来,一切无恙。
织田作之助的判断和应对非常及时,下一秒,什么也没看清的吉娜便极其不耐烦地拽过男人手上的手电筒,从那条细缝往里照。
一条细缝不足以塞入一个手电筒,吉娜也不敢公然打碎窗户,否则车辆自动报警的声音一响,整条街都会被惊动。
她只能在车窗外晃了晃手电筒,光束被车窗挡去大部分,剩下的不足为惧。
光束左右乱晃一通,两秒后便收了回去。
吉娜斥责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不就是一辆空车吗,有什么可疑的。我看你们就是想偷懒,还不快点去做事!”
“好的好的,这就去。”男人手忙脚乱地接过吉娜随手丢过去的手电筒,压下心中的不满,挤出一抹笑,拉着同伴急忙往别墅跑去。
吉娜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渐渐走远,街道又恢复了安静。
织田作之助倏地塌下肩膀,放松了下来。他取下挂在方向盘上的外套,往驾驶座上一甩。
进去容易出来难,织田作之助有些艰难地从底下爬了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而是从盒子里拿出一只耳机。
在决定蹲守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总不可能跟在组织的人身后潜入,不是不行,效率太低,还费力。
在系统的倾情推荐下,他选择了在工藤宅的各处隐蔽角落安装窃听器。
窃听器自带录音,信号由系统负责操控切换,它会让织田作听到最有价值的情报,事后如果能全部听一遍,也可以听录音回放。
可谓是鲨人放火、窃听搞情报的工作好助手——系统自己给自己颁的荣誉称号。
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他戴上耳机,耳机内先是一阵短促的滋滋杂音,持续大概一两秒后便消失,转而传来别墅内的人交谈的声音。
声音清楚地就像在织田作之助在现场听见的。
“大川,有什么发现吗?”吉娜语气温和了几分,似乎跟正在说话的男人很是熟悉。
“没有。”大川的声音低沉严肃,“吉娜,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我们再来一次?”
吉娜:“你以为我想揽这趟差事?要不是琴酒大人不通过死亡报告,我才不来。”
“琴酒杀了多少人,一个普通人的死亡报告关你什么事,你可以不管啊。”
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响起,吉娜似乎扯了大川一把。两人退了几步,在角落站定。
他们特意选了一个好位置,非常有眼光。
因为织田作也看上了这个角落,在这里安了一个窃听器。
他们的窃窃私语在织田作之助听来清楚的一塌糊涂,就像拿着一个喇叭在他耳边大喊:“我要说秘密了,你快听仔细了!”
织田作之助:“……”
面对即将到来的组织隐秘——甚至涉及到了琴酒和工藤新一——织田作之助端正了态度,拧着眉去听。
那一头,两个人光明正大地在角落偷懒摸鱼。碍于在场他们职位最大,路过的组织成员非常识趣地低着头加快脚步,假装没有看见他们。
吉娜低声说:“外面的任务死多少个人都与我无关,就算琴酒明天炸了东京塔……你瞪我干什么,那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前两个月不是还动用重武器轰炸一栋楼,全东京戒备提到了最高,到处都是条子。连我一个科研人员出门都要再三小心,就怕带回一条尾巴。”
大川:“要是被别人听到你这样说琴酒,传到他耳里,你是不想活了?”
吉娜毫不在乎:“你又不会往外说,也没别人听见。”
车内的织田作之助:“……”
他十分镇定,垂着眼睫,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你悠着点吧。”大川无奈道,“我不想哪天给你收尸。”
吉娜轻笑了一声:“我在组织混的比你还久,我心里有数。”
“所以呢。”男人示意她说回正题。
“别的事与我无关,但……如果是涉及研究所,我就逃不掉干系了。”吉娜顿了顿,等一个人完全路过,才接着开口:“我听说,工藤新一被琴酒灌下了那个药。”
大川惊愕:“你是说……”
“对,就是雪莉研制的aptx4869。”
大川压低了声音:“我不是听说这个药跟毒药没有区别吗?人体实验来一个人死一个,有去无回。工藤新一真的服了药,不可能还活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吉娜无奈道,“这次再没有发现,我就把他的状况从‘不明’改成‘死亡’,省得琴酒想起来又来兴师动众。”
“你有这个权利?”
吉娜:“研究所现在我说了算,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织田作之助静静听着,呼吸一滞。
工藤新一被灌下了a药,现在生死不明?
组织既然会派人来再三确认他的生死,说明没见到尸体。
组织的人不知道,对a药的认知还停留在吃一个死一个。然而,织田作之助再清楚不过,服下a药除了死亡之外并不是没有别的存活例子。
织田作之助分析了一下,现在只有两个情况:
一是工藤新一死了,但没人找到他的尸体。二是工藤新一还活着,只是像小哀一样缩小成小孩,或者出现了其他副作用,导致他无法现身于人前。
好在吉娜为了省事而把工藤的记录改成“死亡”,免了织田作出手,也让可能还活着的工藤减少几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