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的,扶月双手抬起,抵住季玉泽的肩,没用多少力便将他推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
检查一遍衣裳,发现并无异样,她暗暗吐口气。
转念一想,自己未免过于激动,季玉泽又怎会......
扶月一抬眼,只见他唇色艳红,眉眼带不自知的媚,微微蹙眉道:“月娘教我的,可是学得不对?”
季玉泽知道喜欢二字不可以随便说,但他确确实实是喜欢扶月,也知道喜欢分很多种,而对她的这份喜欢跟小白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刚刚所为,并非是误解了扶月的意思,是有意的。
只因看着她紧闭的唇瓣,便很是情不自禁。
亲吻是世间一般只能对喜欢的人做,他知晓代表的意思,虽不大感同身受,却不排斥对扶月做......
诡异。
他半眯了眯眼。
唇还有些疼,扶月为了转移注意力,看着季玉泽垂到脸侧的白发带,白白映衬,纯净似雪。
清醒后,大概知晓他为什么这样做了。
怕是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把那个琢磨理解成那个琢磨,她顿时难堪。
“没有。”
季玉泽苍白的指尖点上她也红了不少的唇瓣,语气温柔如水,故意道:“你刚刚咬我了,今早月娘可没教我这个。”
咬他?
怎么可能,扶月瞪大眼,攥紧手,不假思索地反驳:“不可能。”
青年笑得很淡,病态白的面容有股妖冶的美感,指尖带有不经意间的色.情地划过唇瓣,然后点上她右下眼睑的泪痣。
感受着微微凸起的泪痣弧度。
想把泪痣割下来的念头一闪而过。
长睫掩掉眸光,他低了低眼,继而言辞轻缓,一字一顿道:“月娘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好罢,扶月承认季玉泽更不可能诓骗自己,应该是睡梦中下意识作出的反应。
“不是。”
泪痣被轻轻地揉了几下,她不习惯地眨了眨眼,掀开帘子看了眼马车外的状况。
随后伸手抓住他手腕。
她转移话题:“还有一段路才能到听雨阁,我再教你一些别的。”
季玉泽挑眉,顺势牵住她的手,嘴角含着愉悦的笑:“好,接下来,月娘想教我什么?”
扶月清了清嗓子。
接着一本正经地道:“欲.望。人皆有欲.望,我想教你,其实人可以适当地满足自己的欲.望,不必总是压抑。”
说话的时候,她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到他身上。
一袭月牙色绣纹长袍,白玉腰带勾勒出腰身大致轮廓,腰间系着一只有点眼熟的荷包。
他坐姿称不上端正,微微向她倾来,他们衣袍交叠,仿佛两人很是亲昵。
衣裳尽染满了木兰香,扶月闻着闻着,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
满足欲.望?
季玉泽没什么表情,只揉捏她指肉的动作不断,弯着唇:“欲.望啊。”
揉捏的力度骤然加大。
十指连心,扶月身子一颤,忙轻呼一声:“疼,别那么用力。”
力度放轻了,季玉泽唔了声,低低一笑,笑声清冽,连说了句:“抱歉,我太喜欢月娘的手了。”
话一转,他疑惑:“你可是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只不过就是不太理解,扶月仔细地看了好几眼自己的手。
很好看算不上,只能算得上清秀,瘦白瘦白的,也不知有什么值得喜欢。
她摆手:“没生气,不要想多。”
季玉泽注视着扶月,弯着眸,却不再出声。
从小到大,萧老教导的都是必须得控制住自身欲.望,不被其吞噬,否则容易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扶月,却是同他想到一块了,满足欲.望。
真好呢。
“嗯,那个。”扶月抬眼,视线与之交汇,欲言又止,“你...对我有欲.望吗?”
貌似对此问题十分不解,季玉泽没有立马回,而是反问:“月娘,这个问题与项羽和虞姬有何关系?”
没关系也得有关系。
早在心里想好措辞,扶月打算循循善诱。
“有,只要喜欢一个人,那么你对那个人就会有欲.望。欲.望是天下所有人最原始的一种向往。”
当然,扶月说的欲.望不是指狭义的欲.望,而是想得到某种东西或想达到某种目的的欲.望。
很明显的,他此时对她应该是没有欲.望的。
但她想让他有。
沉默半晌,季玉泽手指不安分地戳上她的梨涡。
举止十足自然地戳着白嫩的皮肤,看着梨涡位置慢慢一点一点地变红,满足心底对扶月无关情.欲的欲.念。
他才慢条斯理地接下去。
“项羽喜欢虞姬,便对虞姬有欲.望,我若是向你学他们的故事,那必须得对你生起欲.望。”
微顿过后,他笑得璀璨:“月娘,你的意思我懂了。”
车轱辘滚过大街,街道两旁的空地上尽是小商贩,吆喝叫卖声不断。
人声喧闹。
侧帘时而扬起,太阳斜照,映得季玉泽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聪明的人一点便通,扶月欣慰,鼓起勇气再问一遍:“那你对我有欲.望吗?”
凉指滑上少女微微露出来的手腕,季玉泽低眸细细地摩挲着,声音前所未有地轻。
“有啊。”
抬起头,盯着扶月的脸,他唇角弧度弯着:“我很久前便对月娘有了欲.望。”
心尖一抖,她莫名有些不安。
今日街上特别多人,拥挤得很,马夫为了安全,行驶得较慢。
指尖一寸一寸地隔着一层薄纱从她手臂往上划,到了脖子,停顿几秒,落到红润的脸蛋。
季玉泽歪了下头。
他想,或许下次从脸开始剥皮也不是不可以。
马车里空气混夹着两人的气息,却又因扶月不爱用香,淡淡的似梅香被木兰香硬生生吞没掉。
咽了咽唾沫,怕他们理解的欲.望又是两个意思,她探头问:“真的?”
季玉泽漫笑,指腹抵着扶月的脸,眼如镜子怀着一个她:“嗯,我一直都有想剥了月娘的皮的欲.望。”
扶月头脑霎时发昏,结巴了:“你,你,你。”
“我真的很喜欢月娘......”他摊开手,冰凉的掌心彻底覆上她的脸。大理寺。
陆然正在为霸王别姬一案头疼,昨夜一夜未眠,将听雨阁的人逐个询问了一遍,暂未得到头绪。
听雨阁演项羽的人名唤徐达明。
年纪不大,才二十七,便已是京城名声响当当的唱角儿。
听说徐达明在七岁时开始学唱戏,至今日有二十年。
期间,不少戏阁曾想用重金挖他走,但徐达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素来不为所动。
此事当时还被拿来歌颂了一段时间。
在听雨阁出名后,他为报伯乐之恩,发誓只要还在世上唱戏一日,便不会离开听雨阁。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尊敬,陆然也派人调查过徐达明的身世背景和人脉。
发现非常干净。
听认识徐达明的人说,他是个孤儿。
五岁时在京城破巷子流浪,是现在听雨阁阁主的爹捡他回来的,然后徐达明待到死前都没有离开过听雨阁。
还有,徐达明平日里为人很是和善,与人结仇机会很低,仇杀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是情杀?
陆然翻出那日在听雨阁忽然扑出来的女子画像,此女名唤梓娘,是百凤阁的歌妓。
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看着这张画像,陆然想起死后卸下戏妆的徐达明模样,两人确实般配,郎才女姿。
可惜了。
在权势为上的京城,身份低下的人长得出色,不一定是件好事。
据说要在百凤阁赎人,有钱还不行,背后还得有人出面,是以,徐达明赎不出梓娘。
一介戏子,即便再出名,对京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不过是一玩物。
平日里拿来消遣一下罢了。
所以就算徐达明拉下面子求人,他们亦不会自降身价帮一戏子。
徐达明对梓娘情真意切,赎不了,仍然坚持每月送银子去百凤阁给老鸨,这般送了几年。
为求不让梓娘给其他人唱曲,少吃苦头。
照理来说,梓娘更不可能伤害徐达明,况且她不经常到听雨阁,换道具难度过大。
还是听雨阁里面的人嫌疑较重。
就在陆然陷入死角绕不出来之际,大理寺卿来了。
听完大理寺卿说的话,陆然紧蹙眉头,握卷宗的手慢慢圈紧,额间青筋跳跃。
“大人可是不相信在下的办案能力,故要他人协助?”
大理寺卿摇头,缓缓地抽.掉他手里的卷宗,抿着唇,摊开草草地看一眼。
“此言差矣,并非是不相信你的办案能力,只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左右对大理寺办案没坏处,你又何须介怀。”
陆然之所以不满,是因为怕大理寺卿以权谋私,安插一些压根帮不上忙的人进来。
林平站一侧,闻言亦是不赞同,但安静以待。
外边天气晴朗,陆然的心情则不然,他铁青着张脸道:“那大人要派何人协助我们查这起案件?”
听言,大理寺卿便知陆然这是妥协了,把卷宗扔回他手上。
“是季家之子季玉泽,还有扶家二娘子,这两位,你应该都见过。”
竟不是大理寺卿的门客,而是少时破过京城棘手一案的季玉泽。
若是此人的话,陆然便不是那么在意了。
至于那扶家二娘子看似也不简单,见安大夫被斧头砍死,依旧面不改色,可见是位不凡女子。
思及此,陆然脸色好许多:“嗯,那他们何时来大理寺?”
大理寺卿沉吟半晌,甩了甩衣袖,往外走。
他背着手,边走边道:“这个尚且不知,我只是来告知你们一声,免得日后见面误事。”
“你们先查案罢,他们应自有安排,不必干涉。”
陆然颔首:“是。”
看着大理寺远去的背影,林平忿忿不平:“这叫什么事,质疑我们办案能力?”
见陆然回到原位继续看卷宗,他上前几步,凑过去。
“让那个季家之子季玉泽协助查案也就罢,还加一扶家二娘子,一介女流之辈,帮得上什么?”
这话陆然便不赞同了。
视线从卷宗挪开,放到林平面上,他厉声道:“圣上都许女子入朝为官,你这番话是在打圣上的脸。”
林平焉焉。
街道前方有人闹事,马车被迫停下。
听了季玉泽刚才说的话,扶月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小秦的声音传了进来。
“扶二娘子,麻烦照顾一下奴才家郎君,奴才去前边看一下发生何事,很快便回来。”
扶月一把桎梏住季玉泽抚着自己的脸的手,微颤着音对外面的小秦说:“知道了,你去罢。”
知道不能忽视他说欲剥自己的皮的想法,否则后患无穷。
但又由于过于惊讶,她忍不住放低嗓音:“你,为何对剥我的皮有欲.望?”
季玉泽温柔地望着扶月,胸腔轻轻地震动着,在笑:“因为...我想让月娘完完全全地属于我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想她完完全全属于他,娶她不就得了?
而且这样之后,也算完成任务,可以回现代了。
可现下还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扶月张嘴,打算打消他的念头。
一根修长的手指挡在她唇前,季玉泽温和笑起,生得极好的五官为笑容添色:“月娘,你也喜欢我吗?”
犹豫再三,她给出个模糊不清的答案:“可能有点罢。”
他看了,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那月娘应对我也有欲.望。”
言罢,季玉泽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呼吸一重,看她眼神古怪:“月娘...想剥我的皮吗?”
扶月感觉心脏骤停了,刹那间连话都不会说。
他牵起她的手探上自己白皙的脖颈,擦过滚动的喉结,温暖透过皮肤传入体内。
“若是月娘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季玉泽弯起来的眼睛像夜空闪烁的亮星:“用月娘这双漂亮的手拿着匕首将我的皮一点点地剥下,我愿意的。”
心脏又恢复跳动,但依然不正常,疯狂地跳,扶月僵着手,任由他带动着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