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还是走了,回到客栈收拾好行囊,骑上快马便出发了。
纪晓芙一直将两人送到城外三十里,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她知道宋青书之所以留在武昌这么久,说是为了等他爹来,其实就是怕她一个人在武昌,会有强人打倚天剑的主意,但也幸好宋远桥来的快,那些想动手的人还没攒够足够的勇气,就被武当的大名给吓跑了。
宋远桥既然留在这里,那么宋青书便能脱身离开,至于等灭绝师太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说真的宋青书是一点都不在乎。
两人骑马并行于大路,一路上不时有行脚的商人车队过路,再加之夏日路旁繁花似锦,但也有几分宁静祥和之意,只可惜宋青书看到那些野花竟然长在地里,便知道这里的荒地已经比百姓还要多,若当真是太平年月,何至于会有空荒野地。
然后他又想起明教反抗蒙古人的事情,不由得问杨瑶琴道:“你说,明教之人是好说坏?”
杨瑶琴正看路旁一朵蝴蝶翩翩飞舞,突然听到宋青书问话,一时没听仔细,便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坏了?”
宋青书再重复说:“明教之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杨瑶琴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一偏玉颈,臻首伴斜地想了会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但是我知道蒙古人是坏的,所以敢杀蒙古人的人,不一定是好的,但肯定坏不到哪里去。”
宋青书叫她回答的俏皮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心想自己也是愚笨,干嘛要想这种事,找到胡青牛治好三叔难道不好吗?
于是他放下心中的疑惑,专心地陪着杨瑶琴看路旁野花飞蝶。
两人时快时慢,一路向东而行,不多日便来到安徽滁州,正准备进城的时候,突然看到城门口有许多蒙古人正在盘问进城的人。
两人不知前面的人在做什么,便下马跟着往前走,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些蒙古人竟然是在盘问进城的人的姓名。
这时有一蒙古军官骑马奔出,手中长刀乱挥,嘴中大喊着“向前!向前!”
宋青书见一蒙古士兵问一个百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百姓回答:“我叫刘三柱。”
于是蒙古士兵便在刘三柱脸上啪啪打了几下喊道:“滚吧。”
然后又问下一个人,那人说自己叫张百连,结果他就被蒙古士兵拖出来拉到了一旁,那边已经站了有十几个人了,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下一刻,宋青书便看到一排蒙古兵站到那十几个百姓面前,狞笑着抽出弯刀,竟一个个将这些百姓一一砍死。
这一切发生的或许突然,宋青书竟来不及阻止,而且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鞑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屠戮汉人百姓。
这一刻血便涌到了脑子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无法保护自己汉家同胞,要这一身的武功有何用?
其实这也与宋青书自小学习和接受的教导分不开,他深受自己太爷爷张三丰的影响,接受传统儒家思想和道家文化的熏陶,对于父母宗族,血脉相通的传统文化有着深刻的认识,所以每当听说自己的同胞被蒙古人杀害的时候,往往能激起他的愤慨之心,以前只是听说,而如今亲眼得见,更是让他从内心深处燃烧起怒火。
下一刻,手中长剑愤然出鞘,只见宋青书身形疾如闪电,一瞬间便挪移到那群蒙古士兵身边,没有剑气纵横,也没有惊天动地,唯有一支闪耀着银光的精钢长剑,一次次点在蒙古人的胸口、喉咙、眉心等致命部位,宋青书便这样一个又一个,将那群蒙古士兵一一杀死,虽然他今次行动之间没有任何异像和威势,但却给人一种无比流畅和潇洒的感受,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只是在做一首诗,画一幅画。
这便是少年独孤所传绝技【独孤十三剑】中的【点剑势】。
这时那名骑着马的蒙古军官发现了宋青书的行为,他急忙催马上前,身体在疾行的马上竟然探了下来,竟比马头还要低上几分,手中弯刀横掠,扫过路旁的百姓,在空中留下一澎澎地鲜血,弯刀直指宋青书。
宋青书这时已然将城门口处的蒙古士兵一一杀死,而他身上雪白的衣袍却没有沾染丝毫鲜血,而且仪容整洁丝毫不乱,望之令人神往。
他眼见那蒙古军官一路奔来,同时还杀伤了不少路旁的百姓,心中怒火更旺,手中长剑一挥,竟然斜刺入地,脚下一蹬反而空手飞起,直冲奔来的蒙古军官。
蒙古军官见状狞笑一声,双脚一夹马肚,那马儿的速度又加快几分,眼见宋青书就在眼前,却丝毫不见减速,竟想活活将宋青书撞死。
宋青书此刻人在空中悬浮,不见丝毫下坠的趋势,眼见马头撞来,不躲不闪任由马头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
只见宋青书的身体就像是一缕轻烟一般,任由马头撞过,却不见横飞出去,而那蒙古军官也是一愣,眼见马头已经撞到对方,却没有一点感觉,就像撞到空气一般。
但下一刻,宋青书两指并剑,直戳蒙古军官的额头,竟直接将他顶起,在空中横掠过三丈,这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而那蒙古军官不但承受了巨大的惯性,还受了宋青书这一剑指,此刻额头像被戳出一个窟窿,鲜血不断渗出,躺在地上不停地干呕着。
宋青书轻飘飘落在地上,冷眼看着被自己呕吐物沾染一身的蒙古军官,一言不发。
这时周围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尤其是那些被杀害了亲人的百姓,眼泪汪汪却充满怨毒地看着那个蒙古军官,心中的恨意让她们想要活撕了对方,但又碍于宋青书在这里,只能忍住没有动手。
宋青书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高声问那个蒙古军官道:“为何要杀他们?”
那蒙古军官吐无可吐,翻着白眼躺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明显已经无法再回答任何问题。
宋青书见状,不由得一口涂抹吐在他身上,说了句“便宜你了”便走开了。
而等他一走,周围的百姓就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声扑向那个蒙古军官,各种农具就朝他身上招呼,片刻之后就再看不出人样了。
宋青书走到杨瑶琴身旁,对她说了句“走吧。”两人便牵着马向城内走去。
他们没看到的是,一个粗壮汉子在片刻之后制止了所有百姓,让大家都赶快散开回家去,否则等蒙古人来了,就都走不了了。
众人一听都纷纷散开,转眼间就再无一人,唯有一堆烂肉留在原地招苍蝇。
那汉子看着宋青书两人离开的地方,快步追了过去。结果等他进城后,便再不见两人的踪影,只得遗憾地叹了口气,也消失在街角。
两人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明光客栈,宋青书当先走了进去,见客栈里没有多少人,便直接走到柜台前问:“请问常伯仁在吗?”
老板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但马上又展平,笑呵呵地对宋青书说:“客官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啊?”
宋青书再次说道:“我找常伯仁。”
老板皱着眉头说:“我们这里没这个人啊?客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这次换宋青书皱眉了,他又问:“这里是明光客栈吗?”
老板肯定的说:“不错,这里的确是明光客栈,但是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宋青书不由得疑惑地想着:“难道常遇春也出事了?”
他上次见到常遇春还是在武昌,后来他被峨眉派弟子追赶,不过所有峨眉弟子都死了,难不成常遇春也遇害了?
不等宋青书多想,老板再次说道:“客官,您要是找人的话,不妨住在小店里,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慢慢找。”
企料宋青书摇了摇头,便准备往出走,结果一回头发现杨瑶琴已经站在他身后,只听她对老板说:“我们住店,两间上房,让伙计照看好我们的马。”
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老板忙不迭地将银子扫进手心中,喊来一个伙计将两人带到楼上房间去。
进了房间,宋青书对杨瑶琴说道:“既然常遇春不在这里。我们不如离开此地,自己去找蝶谷。”
杨瑶琴笑着说:“谁说常遇春不在这里的?”
宋青书一惊,忙问:“你看到他了?”
杨瑶琴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不过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他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宋青书不由得好奇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瑶琴呵呵一笑:“就不告诉你。”
于是两人便叫了些吃食,又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满身的疲惫,这才感觉又回到了人间。
果然,吃完晚饭没多久,宋青书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同时常遇春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宋兄弟,我是常遇春。”
宋青书看了一眼杨瑶琴,只见对方笑吟吟地回看着他,像是再说,你看我猜的准吧。
宋青书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常遇春站在门外,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也是一副樵夫打扮。
“请进。”宋青书没有多问,先把两人请进了房中。
常遇春当先走了进去,那汉子则对宋青书微微一笑,也迈步走了进去。
常遇春边往里走边说:“我还担心你直接离开,但是天德说你必然没走,结果你果真没走。”
宋青书一看那粗壮汉子,相必他就是天德了。
常遇春见宋青书把目光放到天德身上,便对他介绍道:“宋兄弟,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徐达徐天德,你别看他长得粗壮,其实岁数比我还小。”
徐达这是也一抱拳说:“久闻宋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谪仙风骨,非同凡人啊。”
宋青书一抱拳以示回礼,但并没有说话。
常遇春这时又说道:“有件事还请宋兄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