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曾世友忽然开口。
曾子明快走到厨房门口了,闻言赶紧停下,扭头看向父亲。
“我们回来之前你进厨房了吗?”曾世友问。
曾子明摇头:“被敲门声吵醒后,我一直在客厅坐着,哪儿都没去。”
曾世友把目光投向妻子:“晓霞,昨晚睡觉时,我们检查窗户没有?”
“我没有检查,这里这么高,哪个偷敢爬上来?”田晓霞也摇头。
“现在……不止要防偷了。”曾世友瞥了她一眼。
刚才一回家他就将所有门窗关闭,且都检查了一次,所以曾世友敢确信,厨房的窗户此刻是关闭的,因为就是他刚刚才关上。
如果昨晚没有谁去动窗户的话,那就明这扇窗户一直开着,直到他回来才关闭。
“那我……要不要进去?”曾子明站在那里迟疑不定。
厨房是那种推拉门,此刻这扇推拉门只是被拉开一半,无法完全看见里面的情况。
“把门关上,先别进去。”为了保险起见,曾世友开口吩咐。
就在出这番话的同时,坐在客厅方向的夫妻俩,同时看见厨房的推拉门忽然动了一下,被往外推动了少许,使得拉开的范围变大。
“不对劲。”
“心!”
夫妻俩一愣过后,同时开口提醒。
因为在回头,所以曾子明此时是斜背向厨房门口的,夫妻俩就见他腰部的衣服忽然一紧,整个人临空浮起,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抓住提了起来,吓得曾子明双脚乱踢。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将曾子明吓坏了,他惊慌失措疯狂挣扎,同时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极其枯瘦但至少有两米高的果体男子站在身后,而自己就是被他一只手给提起来的。
这又高又瘦的男子全身皮肤呈死灰色,身体躯干和四肢枯瘦无比,但骨骼却很长很大,这种身形一眼看上去极其不对称,非常古怪。
他的一只眼窝里没有眼球,而有眼睛的那个眼窝里,似乎眼球也快摇摇欲坠。
这男子虽然身上不着片缕,但头发却很多,且脏乱蓬松,在曾子明挣扎的过程中,高瘦男子狠狠地抓着他,不让他挣脱,那头肮脏的头发不时扫到曾子明脸颊。
曾子明虽然在挣扎,但感觉心脏都快麻痹了,力气越来越。
此时曾世友和田晓霞终于反应过来,有怪异找上了儿子,而且这怪异和之前找上他们的一样,别人根本看不见,除了它的目标。
两人快速冲了过去,伸手一抓,似乎抓到了一只隐形的臂膀还是什么。
曾世友虽然很害怕,但看见儿子似乎快要窒息,也管不到那么多了,用力掰开自己抓住的“东西”。
田晓霞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同样在用力拉扯,同时还不停的尖剑
那东西终于松开,曾子明落下来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过神来后,他疯狂往前面爬去,同时一脸惊恐回头张望。
目光中,那高瘦的恐怖男子一脚踢中了曾世友的肚子,将他踹开,同时手臂一挥,甩掉了田晓霞,对着自己再次走来。
曾子明吓得肝胆俱裂,连滚带爬的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客厅门,一把拉开跑了出去。
那高瘦男子也不跑,就这么不急不慢的跟着走出客厅,到了楼梯走廊外,跟着曾子明逃走的方向下了楼,很快就听不见脚步声。
实际上这高瘦男子光着脚,脚步声很轻很轻。
曾世友好半才把气喘顺,捂着肚子站起来,田晓霞则是跌跌撞撞走到门边,趴在门口焦急的往下张望,却无能为力。
“怎么办?儿子跑了,那怪异肯定追去了。”田晓霞回头看着曾世友。
曾世友走过来,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同时看了看沙发前的茶几,儿子的手机还放在上面,根本没带身上。
“我出去找他,你把门关好了,必要时直接藏进卧室里,把所有门窗反锁,如果我回来会直接打电话叫你开门。”
丢下这句话,曾世友心急如焚的跑下楼去。
他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消失后,田晓霞左右看了看这有些昏暗的楼梯间,身体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客厅门关上。
站在屋里,有了刚才的遭遇后,她现在即使关上门也根本没有安全感了。四下瞧了瞧,把自己的包拿起来,畏畏缩缩的走到主卧室,又把卧室门关上并且反锁。
不太放心的她,走到窗户那儿,把通往阳台的门窗同样全部锁死,虽然屋里的光芒很充足,但她依然将卧室的灯开到最大。
做完这些,田晓霞感觉稍微有些安定,但心脏依然跳的很快,她慢慢坐在床沿,心事重重的面对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手里一直紧紧地攥着手机,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五分钟后,就在田晓霞坐着的大卧床的另一头,一个全身紫色的侏儒男子从床底缓缓爬了出来。
这侏儒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灰白色的短裤。
他四肢有些僵硬,无声无息的站直了身体,脑袋往左边四十五度歪斜,目光空泛的看着田晓霞的背影。
随后,这皮肤紫色的侏儒往床上爬去,他的重量较轻,但在手脚并用的爬上床后,依然使得这张大床产生了震动福
坐在床沿那头的田晓霞微微一怔,立刻就感觉到了这张床在轻微抖动,她诧异的回头,就见一个皮肤完全是紫色的侏儒已经爬到自己身后。
这男子眼瞳灰白,斜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对着她伸手抓来。
因为距离太近,田晓霞才刚刚看见这恐怖的侏儒,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他抓住了手肘。
“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间屋子,就是楼梯间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
地下空间。
罗克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目光投向颜骏泽手里的恐惧石。
这一刻,那颗恐惧石里的黑色仿佛是从外界注入的墨水一般,快速填充着整颗石头的内部。
不仅是石头那些类似脉络的支线,就连整个空间都已经被黑色占据。
虽然这些代表了恐惧值的黑色并不算太浓郁,但每时每刻都在增加,都在不断地累积,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
要知道,恐惧的产生同样也分阶段的,这一点罗克很清楚。
因为他就是个中老手,在控制诡丝吓人时,只有在惊吓的过程中,目标会产生大量的恐惧情绪,而在惊吓告一段落或者完成惊吓时,这种恐惧的情绪会逐步降低,甚至最后完全没樱
因为大部分人类本身就具有较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如果受到的惊吓太大、太剧烈,会直接进入休克状态,失去意识。这样的话,将再也无法被持续惊吓。
而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这颗恐惧石就不会再接收到黑色。这将会违背罗磕意愿。
所以人类虽然担惊受怕,但并不会达到随时随地都处于恐惧的情绪当中,否则自身的应急保护机制启动,直接晕掉,恐惧的情绪将会直接消失。
对于罗克来,这场比赛中卡住这个惊吓的临界点很重要,既要让目标受到持续惊吓,又不至于完全吓崩溃,这需要极高的控制技巧,还要有对情绪把握的平衡判断。
不管怎么,这一点很难得。
但现在罗克发现自己正在见证这种理想状态的发生,因为颜骏泽手里的恐惧石,仍旧在持续不断的被注入恐惧值,一秒都没有耽搁,不停的被注入。
也就是,此刻颜骏泽惊吓的目标,正在源源不断、没有一丝停顿的产生恐惧,而且这种恐惧情绪并没有大到让人崩溃从而启动保护机制的程度。
一直在惊吓,目标一直处于恐惧,而且还都没有失去意识。这正是罗克此时感到惊愕的原因。
毕竟这种程度的惊吓把控,简直太难得了,到底是惊吓的方法牛鼻?还是颜骏泽本人对目标产生恐惧的控制感太强?罗克不得而知。
高河剩
中午时分的街道上行人如织,跑到街上寻找儿子的曾世友已经急坏了。
曾子明逃得匆忙,并没有带手机,加上行人又多,根本不清楚他到底从哪个方向逃走。
如果曾世友能够和儿子一样,看见那高瘦的怪异的话,肯定能够立刻确定方向追过去,但现在事实正好相反。
站在街上,他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没有办法,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曾世友沿街快步走去,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儿子的身影。
他手里的手机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几次想拨打4747,但终于忍住。
“等等,再等等,一定有办法。”曾世友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在寻找儿子的过程中,他也在不停的扭头观察自己身后。
但凡有人在自己身后走来且面无表情,姿势略微有些僵硬的,他都会立刻停下,故意绕到这人旁边甚至后方,以确定他(她)是不是真正的怪异。
同一时刻。
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条巷子郑
这条巷子是个“l”型,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站在“l”的拐角处,面向这条巷子其中的一个出口方向,背部贴在墙上,面色苍白的盯着这巷子的进出口。
此人正是曾子明。
此刻他的全身都在发抖,特别是双腿抖动的厉害,但仍在顽强的支撑着自己。
这个地势很不错,不仅可以让他将背靠着墙壁,不再把后背露出来,而且还可以同时侧头观察巷子两个方向的进出口。
不管怪异从哪个方向过来,他都可以从另一个方向逃脱。
念头刚起,一个人影出现在巷子的其中一头,从街上拐入,对着曾子明的方向走来,这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一直在追逐自己的全身果体的高瘦男子,而是一个穿着衣服、中等个子的男子。
男子走进巷子后,不疾不徐的靠近曾子明,步伐并没有加快,手臂微微摆动,但摆动的幅度并不大。
曾子明也没有立刻移动,而是仍旧贴着墙站着,目光一直落在这男子身上,不敢移开。
他的心跳自从这男子出现后就又开始加快,似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重鼓一般在击打着胸膛,让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曾子明不予理会,连伸手去擦拭的空闲都没有,因为那样势必会遮挡自己的视线,虽然只有一两秒钟,但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必须盯紧了这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仍旧在靠近,步伐很正常。
此时的曾子明感觉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他想要放弃而转身逃,但心里又在默默告诫自己,再坚持两秒,再坚持一秒,或许对方只是住这附近,是正常人,并不是怪异。
那人还在不急不慢的靠近……
十米,九米,八米……
当距离只有大约五米时,曾子明再也无法支持,瞬间崩溃,正要转身从另一个出口逃走时,忽然就见这男子脸上露出古怪表情,有些戒备的瞥了自己一眼,停在一扇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并且在进去的瞬间,他立刻关上了门。
“不是,不是,这人不是怪异。”
曾子明整个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松懈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脸都是汗,仿佛跑了十五公里的马拉松。
下一秒,一道声音从侧面响起,近在咫尺。
他很自然的转头,随即就见到一个没穿衣服、全身皮肤松松垮垮的老妪已经相隔自己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因为同样没穿鞋子,对方的光脚是在踩到地上一张废弃的报纸发出了声响,这才提醒了曾子明——这个方向,同样也可以有怪异靠近自己。
老妪的头上白发稀疏,又走出一步后,她伸手抓向曾子明的肩膀。
曾子明吓得发出一声惨叫,全身一抖,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立刻手脚并用却软趴趴的在地上爬行,半无法站起来。
那老妪追逐在他身后,佝偻着身子,张着嘴巴,露出没有牙齿的光秃秃的牙床,伸手往地上抓来。
在此过程中,还可以看见她背上的脊骨高高拱起,几乎要戳破皮肤,穿透出来。
曾子明惊恐万分,吓得嗷嗷乱叫,双脚猛地往后方踢了几下,也不知道踢没踢中,好不容易站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另一个出口狂奔而去。
此时站在街上的曾世友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自己老婆打来的,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晓霞,什么事?是不是儿子回来了?”
回答他的不是妻子的声音,而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话声,没有一句能够听得清楚。
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一个人在耳语,那种贴近耳旁的轻声细语,而且很浑厚,似乎话的是一名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