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我可以”,虽是言非凡见机会难得,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却不是他不自量力的妄言。
言非凡以助手身份,全程跟着陈瑜学习过大拇指和食指全型再造手术,和食指中指再植手术。
他还研究过秦老师拍摄过的所有手指再植实况手术视频,还有教学视频。
这段时间,在言非凡的意识世界里,他更是模拟各种断指再植手术,不下上百次。
还有秦老师的教导,让言非凡掌握了毫米级别的血管,还有神经束的缝合技巧。
这对再植成人的手指,已经是足够了。
言非凡有足够自信,他可以接替陈医生,顺利完成这一台大拇指再植手术。
“言非凡,你自信你真的可以?”
面对陈瑜医生的确认,言非凡挺直身体,说:“陈医生,作为一名医生,我深知不能妄言,不能做超过本身能力的保证。”
“那是对患者健康和生命的不负责任。”
“具体到这一台手术,陈医生,我自信可以代替您顺利的完成。”
俞泉有些着急的说:“老师,我也是可以的。”
“我的水平,老师您可是最清楚的啊。”
他深恐陈瑜不知道似的,又提醒说:“言非凡他虽有天才的称谓,可他只是住院医,重新回医院工作,也不过才一个多月。”
这时,有咕咕声从陈瑜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言非凡和俞泉注意到,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显然一再强忍的就要坚持不住了。
陈瑜夹紧腿,微弓着腰,语调急促的说:“俞泉,这台手术,我交给你……”
“如果出了差错……”
陈瑜忽然提高了嗓门,大声道:“我就不认你这个学生,你也别想在创伤外科继续待下去了。”
“俞泉,你还想主刀这台手术吗?”
“老师,我……”
俞泉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老师是说到做到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场合,有言非凡在一旁竞争的情况下。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差错……
俞泉这一犹豫,陈瑜立时就失望了。
“言非凡,这台手术就交给你了。”
陈瑜忙不迭的吩咐了一声,转身夹着腿,小跑着出了手术室……
“主刀换人!”
言非凡喊了一声,从原来的位置,来到了手术台的另一侧。
站在主刀位置的言非凡,转头看向观摩区的三位青年医生。
迎着他们三人的目光,言非凡感觉个头最矮的男子目光最为炙热。
他当即伸手指住了他,说:“你,刷手换穿手术衣,第二助手!”
“是,言医生!”
矮个男子兴奋的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调整显微镜……”
在言非凡的吩咐下,护士对手术显微镜的位置和高度重新进行了调整。
待手术显微镜调整到位后,临危受命的言非凡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
一柄小巧的显微手术镊,就被器械护士稳稳的递到了他的手中。
中断十几分钟的手术,重新开始……
只是,这台手术开始了没有五六分钟,言非凡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语气严肃的说:“俞医生,请离开手术室!”
在过去的几分钟,接替言非凡原本位置的俞泉,表现的极其不专业。
俞泉是表现出了一名主治外科医生的水准,但是,却没有以助手的心态,来协助言非凡。
他对准的两端血管,没有呈现给言非凡最佳的手术角度,让言非凡缝合的很不顺手。
在前两分钟,言非凡还可以两人首次合作,互相不熟悉为对方解释。
但后续的三分钟,对方却依然如此。
俞泉似乎察觉不到言非凡缝合动作的别扭,甚至没能看懂言非凡发出的几个动作明示。
言非凡立时明白,对方这是在斗气。
心中有意见,有不满,言非凡都可以理解,但是斗气故意的不配合,却是彻底惹恼了他。
这是极其不专业,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言非凡当机立断的请俞泉离开手术室。
虽说带了一个“请”字,但是和驱逐出手术室没什么区别。
这对一名外科医生来说,可以说是一件足以铭记终生的大事。
俞泉当即炸毛了。
“你让我离开手术室?”
“你一个小小的住院医,让我一个主治医生离开手术室?”
“言非凡,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言非凡冷声道:“俞医生,请离开手术室。”
“我现在是主刀。”
“这里,我说了算。”
在手术室,主刀医生拥有最大的权威,这是行业公认的,也是医院规章制度赋予的。
当然,主刀医生拥有最大权威的同时,也要承担起最大的责任。
只是,俞泉并不买言非凡的账。
他气势汹汹的说:“言非凡,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四周……”
“我离开手术室,堂堂一台断指再植一级手术,可就由一个住院医领着几个实习医生在做。”
“这传出去,我们医院会被其他医院笑话的。”
言非凡声音略提高了一些,说:“俞医生,请离开手术室。”
他又告诫道:“俞医生,我这是第三次了。”
言非凡说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如果俞泉还违反他这主刀医生的指令,就会被报告到医院的纪律委员会。
那等待他的,可不就是处分这么简单了。
严重的,被医院开除,都是可能的。
俞泉还不死心,喊道:“廖护士,滕医生,你们也说句话啊?”
廖护士,器械护士,四十五岁。
她是跟着陈瑜医生时间最长的团队成员,很受诊断外科医生和护士们的尊重。
滕医生,副主任麻醉师,可以说如今手术室内级别最高的医师了。
被点名的滕医生,率先开口表态道:“言医生是主刀。”
廖护士也缓缓开口说:“陈主任亲口让言医生接替她,继续这台手术。”
这两人的话虽不相同,表达出的含义却是一致的,承认言非凡的主刀地位。
见状,俞泉是愤愤的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那位矮个男子也正好进了手术室。
他很是幸运的由第二助手,荣升为第一助手。
言非凡不得不再指了一名实习医生,让他去刷手换穿手术衣上手术台。
他环顾了一圈,沉声道:“手术继续……”
陈瑜大闹肚子,中途离开手术室,却让一名住院医接手断指再植一级手术。
而这名住院医,紧接着又把现场职级最高的主治外科医生给驱逐出手术室。
言非凡不用想也清楚。
这台手术注定会成为附属医院,甚至是整个滨海医疗界的谈资。
至于这谈资,是幸灾乐祸的嘲讽素材,还是令人惊叹的反转剧,区别就在于……
他能否顺利的完成这一台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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