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沈飞玹一觉醒来,意外地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到烧心的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的伤势都微妙的恢复了好些——简直不能更古怪了。

沈飞玹摸着腰腹处的伤口,原本算是深的伤口,现在却觉得有些结痂的感觉。这位老大夫的金疮药,有如此神奇的疗效吗?

——其实是昨夜回屋睡觉的言夙,翻来覆去又爬了起来,给他输入了一点生物能。

言夙也说不好自己那时是个什么情绪,只是当他这么做了之后,回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言夙在晨曦时分睁开了眼。

见两个崽崽没醒,就又吸纳了一些生物能,也帮着两个崽崽强健身体。

等再去梁飞家吃了早饭——这次言夙没再忘记沈飞玹——回来将箩筐背着就去了霍老大夫家。

今日的天气不错,老大夫坐在篱笆小院之中,一边喝着温茶,一边考校霍悬的学识。

霍悬的手里还摆弄着一些干燥贮存的草药。这些草药虽然晒干过,却也需要定期拿出来再晾晒一番。

言夙打了招呼,背着箩筐进门,霍悬的心头一跳。

这一看就是来送药材的呀!霍悬看言夙的眼神就不善起来,都说了送来他们也是不收的,难不成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他们家若是没有的药材,都是他爷爷开了方子,让人去镇上的药铺抓药的。

心里不高兴,但霍悬也只是微微噘着嘴,也没有做出将言夙赶出去的事情来。

霍老大夫倒是对言夙和颜悦色的,听到言夙请他辨认一些草药,和一些他认不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草药的东西,倒反而流露出一些诧异。

“这是你昨日的收获?”刚刚从他这里学习草药知识,当下就能采集到这多的草药?

霍老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就顺着言夙的意思开始给他看药材。

作为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常年跟草药打交道,他对草药是既熟悉又喜爱的。

这时轻手轻脚的翻动着。

靠近老大夫的这箩筐里,都是言夙熟悉的一些草药——也就没什么名贵品种。

霍悬兴致缺缺的抱臂望着,心底打定主意要是爷爷开口收,他一定要反对。这些草药他们家已经有不少了,毕竟都不名贵,在山外围也有一些。

霍老大夫点点头,虽然弄到这些药材就证明言夙定然在山上转悠了挺久,但这些的草药常见,生长环境一般也不险峻,老大夫就没往危险上想。

哪知道后一箩筐一拉出盖在上面的草叶,露出的枝叶就让老大夫惊了一下。

是好几株完整的枫斗?

不但采摘的细致,就连品相都极好,拿在手中分量也是不浅。

霍老大夫双眸眯了眯:“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言夙诚实的回到道:“是在一处崖壁上。按您说的模样和生活环境,我觉得它大概是石斛,就采摘了一些。”

霍老大夫心头一跳,忍不住打量言夙,这崖壁上可不是好去的。

但看言夙完好无损、精神饱满的样子,老大夫也不好多责备些什么,只得叮嘱一番崖壁危险,药草虽然珍贵,却还是要以安全为重。

虽然是“老生常谈”,言夙却还是认真的应下了。

看过铁皮石斛,霍老大夫继续的往下翻,倒是有几样不是草药的杂草混在其中。

“虽不是草药,但也能吃。”霍老大夫捋捋胡须,只是现如今这野菜肯定老了一些,都结子了。

“那我就留着这种子,等合适的时候种植。”言夙一点也不失望。

倒是一直悄摸摸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霍悬,在铁皮石斛的惊喜之下,觉得这些野菜太“差劲”了。

这念头还没拖着尾巴从他的脑海之中离去,就将霍老大夫忽然捧出一颗……何首乌?

那块头实在是有些大,一看就是年份不浅。

霍悬一下都被吸引的往前走了几步,也幸好踩在了一颗石子上崴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脸颊发热。

——说着无论如何不会收言夙的草药,但是此刻他却是很想买下这颗何首乌了。

虽说这何首乌不如什么能吊命的人参出名,可也是名贵草药了。

寻常也是很难遇到。

接下来有些田七、板蓝根、当归、防风等,霍老大夫一一就着实物,给言夙讲解了一番。

“哎,老夫也是很久没见到品相如此好的草药了。”毕竟年岁大了,霍老大夫很久不进深山老林了。

——购买的一些草药,品相总是参差不齐的。其实也是因为年份太足的,他们也不够银钱购买。

言夙将这些草药都留给霍老大夫,说道:“这些数量少好的药材,您老要是有需要的,便跟我说,在什么地方有我已经记下了。”

霍老大夫连忙推拒,怎么好要人家这么好的药材?

霍悬虽然垂涎,但却也是很强硬的拒绝,无功不受禄。

——至于帮着辨认一下药材,教言夙一下?这都能当做是他在复习之前所学的知识。要知道他虽是记了不少医经药典,能真实见到很多稀有药材的机会也少的很。

言夙想了想,道:“那请霍老大夫帮我再给崽崽看看身体。”

“以及我家中那个人的伤势也请老大夫再帮我看看。”

——虽然昨天又给他输了点生物能,但那是言夙为了自己不辗转反侧。现在,也是为了让霍老大夫能要他的药材。

说完这个,言夙就说道:“既然确定这些药材稀有且值钱,那我就接着去采药了。”

想了想,言夙又向霍悬问道:“小悬能帮我送药给我家中那人吗?”

霍悬:“……”,爷爷叫我小悬那是我爷爷。

不过霍悬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跟言夙分辨到底应该怎么称呼自己。

——反正名字嘛,不就是用来叫的。而且,言夙这人愣是愣了点,但也没有那么讨人厌的。

托付好这些,言夙就是打定主意要在深山之中待一天的。

霍老大夫说了,这些好药材要想买到合适的价格,最近也得去广安县城之中。

——作为一个大夫,他自然希望药材便宜,但凡生病的人都能用的起。可也不能因为自己有这个想法,就抹去言夙为了获得药材而涉的险。

带着野菜的种子从霍老大夫家出来,走了没有多远,言夙就又被一个不认识的婶子拦住了。

这个婶子身形微胖,脸蛋椭圆,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有些紧张的搓着手,跟言夙搭话,但又说不到重点甚至一时有些磕巴。

这就让言夙觉得很耽误时间了。

老是在村中被人堵住,言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村里也该快速来去,不然总有人出来耽误他的事儿。

看着眼前的人,言夙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变成鬼飞走”了。

——他现在可知道人类到底有多不禁吓。有时候自己吓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言夙只好听她接着说。

“我听闻你在找,厨娘?”孟婶子见言夙虽然冷着脸,却没有赶走自己,终于说到了重点。

言夙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做饭,还有洗衣打扫、看孩子。”

其余方面倒没什么事儿了。也就是白天看顾,晚上不出意外,言夙都是会赶回来的。

——那两个崽崽嘴里不说,但实际上格外黏着言夙。

孟婶子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手脚很快的。”

要是拿下这份工,可是有一百文钱一个月呢。

孟婶子盘算着,暗自庆幸着自己的耳朵灵,这才在路过的似乎听到了那花媒婆和陈婶子在陈家院里说的话。

言夙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昨天他还惋惜那人不是来应聘的却浪费他的时间,现在竟然就来了个毛遂自荐的?

虽说找草药挣钱的事情也重要,可崽崽们的伙食问题显然更重要。

他转头就带着孟婶子往家中走。

“那婶子跟我回家做几个菜,我试试口味可以吗?”言夙说。

“要是合适,咱们再说工钱的事情。”

孟婶子也点头,这考验定然是要的。她虽然没听那花媒婆跟陈婶子说完全程,也是听到这里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一百文的月钱。

但让孟婶子没想到的是,听言夙的这意思,这月钱似乎还有的谈?

言夙哪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就孟婶子抓到了“漏洞”——毕竟是第一次当人,在当了几十年的人的孟婶子面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回到家时,沈飞玹正从茅房里出来——这吃粥水就是怎么麻烦。

孟婶子一见到沈飞玹,顿时就愣了一下。

这人脸是极为好看的,皮肤细嫩,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山野之地的人,但这穿的都是什么呀?

即便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衣服破了那也是要补一补的。

结果这人长得这般好看,衣服破烂不堪不说,更是有一只袖子还缺了大半。

——当真是古古怪怪的很。

但是言夙不多话,孟婶子还没得到工作,一时也不敢乱说话。

她倒也不是没想到言夙这个外来小子,到底靠不靠谱。

但听说梁飞家跟他相处的不错,孟婶子也是看着梁飞长大的,对他也有几分信任,踌躇了一夜,最后怕这活计落到别人手中,这才鼓足了勇气来了。

——差点被骤然出现的、不在她心里准备中的沈飞玹给吓的回家去。

孟婶子微低着头,不再看衣衫不整的沈飞玹——虽说他们的年纪差着许多,但男女大防上还是注意些好,毕竟人言可畏。

言夙带着孟婶子进了灶间,指给她看自家的米粮再何处。

——之前言夙是按蓉娘的指点,买了些米粮的,但除了一次裂锅、一次糊锅的浪费之外,就没再做过其他的。

索性这些粮食也不那么容易坏,也就没有拿到梁飞家去吃掉。

橱里还有便于保存的腊肉,新鲜菜蔬自然就在六叔公种的那几垄菜地里采摘。

孟婶子手脚麻利,也很有分寸,摘菜、取粮都做的是差不多的分量。

言夙要求做荤菜,孟婶子就拿一根腊排骨做了汤锅,清炒了两个小菜。

“这跟排骨肉略肥了些,要多煸一会儿,将油脂煸出来些。”

“小菜的话,口味稍淡了点。”

言夙各尝了点,提了一点建议,觉得其他方面都是还不错的。

孟婶子看了看言夙,又看了看菜,就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手重了,言夙这样一看就是个不会当家的老爷们。

但又一想,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也只有这不会勤俭持家的老爷们找厨娘,她才有机会有这样的工作不是吗?

言夙看着她应允,就说道:“那请婶子跟我去见一下崽崽们吧。”

“要是俩孩子也能跟您相处的来,咱们就定下来。”

“一个月一百文你看行吗?”

孟婶子听着,攥着手,没同意也没反对,也说道:“那,先跟孩子见见吧?”

——言夙以为是孟婶子怕孩子不喜欢她,说了月钱也没有用。

也就点头,带着孟婶子去了梁飞家。

蓉娘在家纺线,因为那流民的事情,梁飞不允许孩子们出门玩,四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倒也高高兴兴的。

一见到言夙,大崽和小崽立马就抛弃手中斗的你来我往的蛐蛐,一前一后的扑到言夙的腿边。

——实在是意外惊喜,毕竟他们做好了天黑了才能见到爹爹的心里准备。

蓉娘起身打招呼,见到孟婶子时,眸底闪动着。实在是想不明白言夙怎么会和孟婶子一道进来?

言夙点头示意,就拉着两个崽崽到孟婶子跟前,蹲下身来跟崽崽们认认真真的说:“这个婆婆想在咱们家帮忙。”

——虽说孟婶子才不过四十多岁,但略显老态,而且对俩崽崽来说也确实能当婆婆、奶奶。

孟婶子露出和善的笑容,希望能让两个孩子亲近她一点。

虽说她觉得言夙招个工竟然将决定权给两个孩子,简直有点离谱,可月钱是言夙发,自然是他说什么要求,孟婶子都要照做。

小崽如今胆怯些,趴在言夙的身边只敢偷摸着瞧这个婆婆。

倒是大崽,扶着言夙的胳膊,仔细打量这个婆婆。

言夙要找个人帮忙洗衣做饭的事情,两个崽崽是都知道的——只是小崽到底年纪小,不怎么记得住。

大崽可还记得言夙烧裂了锅,差点燎了房子的事儿。

那个租给他们房子的太爷爷又生气又伤心的神色,大崽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崽看着孟婶子问:“婆婆会做饭、洗衣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稚嫩的小嗓音极其的“老成持重”。

孟婶子笑着:“会的呀,婆婆在家也是做这些事情,做了好多年的。”

“而且婆婆家也有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从这么小一点点的时候,就是婆婆带大的。”

毕竟带大了儿女又带了几个孙子孙女,孟婶子跟孩子相处起来,还是很懂门路的。

——不过这是将来雇主家的孩子,自然也就不能露出什么严肃的神色。

大崽似模似样的点着头,跟言夙说:“那爹爹尝过婆婆做的饭菜,觉得好吃的话,就请婆婆吧。”

这就是说他对孟婶子的第一印象还可以,愿意跟孟婶子相处。

言夙应下,让大崽带着小崽接着去玩,开始跟孟婶子商量月钱的事情。

孟婶子思索了一会儿,有些小心的开口道:“不知能否再涨一些?”

——其实一百文虽不多,但也不算少。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特别是女子,哪里能有轻省又挣钱的工作做。

往日为了几文钱,大冬天就着冰碴子的河水浆洗衣服的事儿也是干过。

言夙这里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太轻省了。

而且今年遭了点旱灾,这工作机会就更加难能可贵。

孟婶子也是听之前言夙那话音,做最后的争取。

言夙沉吟了会儿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第一个月还是一百文,算是试用期。”

孟婶子倒不懂这试用期是什么,言夙只好解释一番。

“咱们也是第一次相处,各方面的习惯总也是要磨合一番不是?”

孟婶子心底有些不愿,这是不是表示她随时可能被辞退?

——虽说雇主随时辞退雇工是常有的事儿,可言夙在这还没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提出来,总归是让她心中惴惴不安的。

“如果咱们相处的好,一直做下去,这第二月的工钱就一百二十文如何?”

言夙打算了一下,自己多采一些药草,应该能积攒一些银钱。

然后可以在落花村买地、落户、种植草药挣钱。

言夙也是到了这时候,对自己未来怎么赚钱养崽,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计划——毕竟是初当人,连饭都不怎么需要吃,“人生规划”这种东西在他的意识里可不就是不存在。

学着当人,也学着做人生规划。当然,这计划也是初定,虽是都有修改的可能。

孟婶子听着第二个月起就有一百二十文,直涨了二十文,顿时就点了头。

——本来第一个月就不算少,干的好第二月还能涨二十文,孟婶子怎么能不动心?

这会儿更加庆幸自己虽是琢磨了一夜,但到底也“果决”,不然这好工作怕是就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孟婶子满脸喜色的说回家准备,明日就开始上工。

言夙自然也点头。

依旧将崽崽们托在梁飞家,自己继续上山。

告别时,蓉娘却是叫住言夙,神色有些许异样的低声说了一句:“孟婶子做事儿还是麻利的,不过事关孩子,你还是多上一份心的好。”

——蓉娘说的也是事实,孟婶子干活在村里是排得上名号的。

但之所以并没有直接去找她,梁飞他们也是怕言夙和孩子们与孟婶子相处不来。

言夙点点头,事关崽崽们,他肯定会多加小心了。

并不是说找到了一个保姆,就彻底将崽崽们的事儿托给保姆,自己不管不问了。

之前的路线,言夙都还记得,而且这次只是采摘那些较为珍贵的草药,言夙直奔目的地,可是省了不少时间。

时间充裕了,收获也就多了不少。

言夙出山的时候是满载而归。

倒是让荷锄回家的村民们疑惑不解,这个时节山上可没什么野菜了。要是昨夜下了雨,到时还能捡点蘑菇。

可偏偏这都清朗好些天了。

不过他们跟言夙也不那么熟,就没好意多问。

言夙到了梁飞家接两个崽崽——言夙也是一直采摘草药有点入迷,那可都是钱啊。

一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天色昏暗,早就过了饭食的时间。

临走时却是被梁飞塞了一块菜馅饼:“你就是再惦记着赚钱,也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认识的最初,梁飞还各种猜测言夙的身份,但是现在,梁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多久没“分析”言夙的来历了。

反倒是真的把他当自家弟弟似的惦记着。

言夙拿着还温热的馅饼,虽然不饿却也没有塞回去——他总觉得这个时候塞回去,梁飞会很是不高兴。

“飞哥,明日你打猎吗?”

“我们带多点,去县城里卖一趟怎么样?”

梁飞刚想说自己是准备去的——他自己去的时候,能打到多少,那可就是全凭运气。但他也总不能跟着言夙,等言夙送他獐子吧?

却没想到言夙忽然提到要去县城,不免疑惑的问了一句。

“霍老大夫说,这些药材最近也是得到县城里的瑞安堂中才能收的了。”

——其他的地方,药铺到底小了些。不是没能力收,就是恶意压价。

梁飞这才知道言夙这两天都在采药,还是跟霍老大夫学习的辨认药材。

只是这要去县城,却是不容易的。

去镇上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脚程,这去县城之中,怕是一天是没法儿一个来回的。

“县城较远,近期那流民之事还没个准头,我不放心一走两三天。”

言夙疑惑的回望,就算是有去镇上三倍远的路,他也能一天来回的呀。

梁飞:“……”!!老子就是不想当风筝!

只是药材方面,梁飞懂得不多,怕不及时炮制,会损失药性,到时候怕是要遭到压价。

最终梁飞道:“行吧,明日上山打猎,后日就去。”

——这就是下定了决定回程的时候,别言夙扯着回来了。

不,到时候老子一定要让他背我,当弟弟的背一下哥哥又怎么了?梁飞望着言夙远去的背影,露出冷笑,绝对不会再被这小子拽着走了。

言夙回去将馅饼塞给沈飞玹,算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给沈少爷吃“干粮”。

沈飞玹也不嫌弃馅饼粗糙,反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可见人一旦饿狠了,吃什么都是格外的香。

——当然,沈飞玹倒也不饿,纯属就是吃汤汤水水的久了,被馋坏了。

言夙给两个崽崽洗漱、安置好,来跟沈飞玹说:“明天开始孟婶子来做饭。”

“我后天会去一趟县城,到时候麻烦你看着点两个孩子。”

——沈飞玹虽然也跟他不熟,甚至还有伤,但到底是个大人,可比小孩子清楚危险不危险。

沈飞玹吃他的喝他的,看一眼孩子怎么了?

沈少爷不情不愿的哼唧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去县里,就去钱庄帮我换点银子。再给我带几身衣服回来。”

沈少爷是受够了自己现在这样——哪怕身上的衣服是他往日最喜欢的布料所制,可都成为布条了,他还怎么爱的起来?

沈飞玹觉得自己都能缓慢动弹了却没想着有多远走多远,那纯属就是现在这衣服拖累的他。

言夙一听要买衣服,就有不情愿,毕竟他现在还都只有一身衣裳呢——也亏的这些天天气好,晚上洗了,白天还能穿。

不过沈飞玹说的钱庄换银子,倒是让言夙有了兴趣。

还有地方能换银子?又要怎么换?

就见沈飞玹从荷包拿出之前言夙极为嫌弃的叠起来的纸张,展开后,上面是各种图案,以及大大的几个字。

“这是五十两的银票,钱庄在三王之地都有分舵,均有兑换。”

这是沈飞玹手中面额最小的一张银票,但却是言夙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多的银钱。

他诧异的捏着这张纸,竟然能兑换到这么多银子吗?

银子比铜钱大,而这银票,比银子更大?

——沈飞玹本倒是想多给一点,但想到这边又不繁华,哪怕是县城里的衣服大抵也买不到他满意的。

既然都买不到甚满意的,又何必出更多的钱呢?

言夙拿着银票,又打量沈飞玹,再看看沈飞玹的荷包。

为什么之前自己就没把这荷包据为己有呢?

沈飞玹觉得身上有点毛毛的,言夙这眼神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买了东西余下的银钱你都可以留下,算是我还你的药钱。”沈飞玹冷硬的道,那么几百文的药钱,给这么多银子,总是够了吧?

“不过你可得给我买舒适一些的衣服鞋袜,否则本少爷定然对你不客气。”

——沈飞玹刚才忽然想到,言夙要是为了多留下些钱给他买些粗布麻衣怎么办?

沈少爷的横眉冷目盯着言夙,大有你敢敷衍的话,本少爷就鲨了你的意思。

而言夙却是更在意这银子和银票之间的关系,根本没在意沈飞玹到底有多凶。

——当然即便注意到也没关系,反正沈飞玹也不可能打的过言夙。

打猎的过程依旧很是顺利,言夙说要多猎一些,最后要不是梁飞喊停,只怕言夙都能将整座山都给清扫一遍。

最后除了言夙的两筐药材,还有野鸡野兔、麂子獐子若干,整理到最后,那担子都用上了一根男人小腿粗细的木棍才能挑的起来。

——这任谁来说,都得是借个骡车、驴车赶着去城里。

可回程的时候,言夙能背一个梁飞,难道还能背着骡车一道回来?

咳,这就算言夙不觉得重,可这未免也太吓人了不是?

言夙挑起担子,哪怕没什么技巧,却比梁飞还要轻巧,速度丝毫不减。

两人天际发白就启程——也实在是不方便再举着火把,所以才等到这天色将白的时候。

昨夜言夙就跟崽崽们说好了,虽然走时两个崽崽还没醒,但昨天孟婶子和沈飞玹都看顾过崽崽,想必今天应该也能适应。

当然,蓉娘和平安两兄弟也是会去看看的。

言夙和梁飞两人快步赶路,梁飞一开始倒还能跟上,渐渐就有些体力不支,到最后言夙直接将东西都挑了过来。

路上遇上一连驴车,就要梁飞坐了上去。

——梁飞本来自然是不愿意,可看着言殊脸不红气不喘,自己却已经汗流浃背,最后还是上了车。

他是真的跟不上言夙的速度。

那驴车的车夫本还以为遇上一桩大生意——虽然这货物重的,可能让自家驴子有点吃力——哪知道确实是赚了钱,却只赚了一个人的车费。

另一个人不但不坐车,还把坐车这人身上的货物都给扛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抠门的操作?

然而车夫就眼睁睁看着言夙将那些多的吓人的东西给挑了起来,健步如飞,还走在他的驴车前头。

车夫一时还忍不住赶着车快了点走。

——这就很过分有没有?简直是、简直是……

车夫扬起的鞭子最终有些挥不下去,他还得看着路上有没有人要去城里呢,跟这家伙比速度去了,他今日还要不要赚钱了?

到城门前,梁飞连忙从驴车上挑下来,一把拉住了要去排队的言夙,低声说道:“忘了跟你说,县城的进城费是四文。”

“还有,你这些猎物可别再说你全扛的动,就按人力携带的份额给进城费了。”

言夙皱紧了眉头,这进城费更贵也就算了,为何这东西本来就是他扛来的,却偏不让他说?

——这东西虽然超过箱子的容量,但还是那句话人力携带的份额和驴车拖运的并不是一个份额。

言夙很不高兴,但是梁飞一直抓着他,甚至是抢先给了足够的铜板。

梁飞是真怕言夙跟守城兵打起来——这县城的兵可比那镇上的正规、厉害的多。

即便言夙确实能够打得过,但这事儿闹出来最讨不得好的不还是他们?

进了城后,言夙倒是有点看花眼,这县城里比镇上可不是繁华一星半点,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都多了许多。

当然,逛街的百姓也多了许多。

梁飞拉着言夙去找瑞安堂,一路上言夙这庞大的“体型”那可是惹起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有几个闲汉还有心看热闹——实在是言夙力气太大了,在那箩筐架子的衬托之下,显得身形更加娇小了。

虽然边上还有一个梁飞,但几个闲汉对视一眼,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干。

——言夙这担子上虽然没将所有东西都明摆着,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不少东西,怎么都能卖不少银钱吧?

言夙倒是察觉到这几个闲汉打量的眼神,不过这个时候看他的人也挺多,他也不好一一看过去。

而且也刚好到了瑞安堂的门口,言夙放下东西,等梁飞进去先找人。

霍老大夫是跟他提过这瑞安堂的,说是东家是个中正的人,买卖东西也给个实诚价。

梁飞拿着几株草药走进瑞安堂,向小二询问东家或掌柜所在。

庆幸的是,今天东家正好在堂内,具体原因小二自然没说,梁飞也懒得打听那么细致,只要人在,并且愿意看他们的东西不就好了?

听闻有人来卖药材,还是珍贵药材,瑞安堂的东家还是很有兴趣的——他们往日里也跟一些药货郎收取。

——药货郎们专寻那些盛产药材的山野之中去,或是与当地人的收取药材,或是自己走运遇上好药材。

东家下来后,掀开梁飞带来的布包,细细查看药材的品相。

心头暗道了好几声好,这货色寻常可是不多见。

“东家要是满意,不如再看看其他,这样的药材我们还有不少。”梁飞说。

一听不但质量好,还能有数量,向东家不免就有点见猎心喜的意思。

他们家世代医药传家,他于医术上不专精,可在药材品质的辨别上,那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干一行爱一行,向东家于此道上有如此成就自然也是因为他的深爱与钻研。

言殊之所以站在门外等,实在是这箩筐架子有点大,不一一拆卸下来,这瑞安堂的门还真有些进不去。

而言夙站在这里,短时间内还真的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言夙察觉到一道一闪而过的目光,却满是冷肃与恶意,只是太过快速,等他去找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人。

“奇奇怪怪的。”言夙低声嘟囔,看到几个闲汉偷瞄他的眼神十分不对劲,不由好奇多看了一眼。

——这几人一会儿看他一会儿不看他的,怎么搞得像是在用眼神躲猫猫?

人类还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吗?

梁飞很快就出来,身后跟着向东家和几个伙计,都是来帮着拿草药的。

分量不多,块头也不大,但因为是珍贵草药价格不低,向东家自然是要一一验货的。

拆了框架后,进瑞安堂里终于容易了——除了原以为担子并不重的伙计们,明明看着这小哥一人就担着了啊!

所以这里头到底是都装了些什么?石头吗?

而已经沉浸到药材的美好之中的向东家是越看越激动,非得拿下这批货物不成。

直看到所有药草卸下后,露出箩筐里还活着的鹿。

——箩筐到底有些小,鹿盘曲在里面,这会儿也有些精神萎靡。

但一对鹿茸却是成色很好,这可也是好东西,向东家立刻就看上了。

而且鹿肉、鹿血也是很滋补的东西。

梁飞往常都是在镇上售卖猎物,这县城里也没什么相熟的店家,卖谁都是卖,只要价格合适。

所以向东家开口说要,梁飞便也大大方方问了价格。

言夙就在一旁看着梁飞跟向东家商谈——虽说梁飞不常来县城,可好歹跟赵掌柜打过那么多次交道。

讨价还价上,梁飞那是一点也不虚的。

“行行行,就给你这个价格,咱们借个善缘。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东西,可得想着来咱们瑞安堂。”向东家见梁飞坚决,也没好再压价下去。

——瑞安堂在广安县虽说是一家独大,但别的县中可不是如此。他怎么也得搞一些能够做“镇店之宝”的药材吧?

言夙算是真正见识到这药草的之前,更加坚定要种植珍贵药材的决心。

“现在我们去买掉剩下的猎物吗?”言夙问梁飞。

向东家要了鹿,但也买了几只野兔和野鸡尝鲜,不过他们剩下的猎物依旧不少就是了。

梁飞点点头,他虽来县城的次数不多,但对县城最为有名的酒楼却是有所耳闻的。

就要带着言夙去那云鹤楼。

却被言夙拉住。

“不对不对,不去县里第一的酒楼。”他微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他听过的那些人类道理。

——刚才他纯属是灵光一闪,就拉住了梁飞。

至于为什么,这会儿正在费力回忆呢。

“对了,是这么个说法,万年老二总归是更进一步,把第一拉下马的。”

“所以咱们不去第一的酒楼,去第二的,他们为了超过第一名,肯定是会买咱们的东西。”

除了野兔野鸡较为寻常,剩下的麂子、獐子也不是常有的。

如果第二的酒楼运作的好,未必不能吸引一波喜好特色的客人们来。大厨的厨艺再好一些,这想必就能留下不少客人再次光临。

——第一第二之间,只要不是差着鸿沟,那只要给了第二一次机会,就势必会牢牢抓住。

梁飞:“……”,为什么我那的直率的言兄弟,忽然会有这种想法?

梁飞一时都不好说这“心机”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还是依着言夙的意思,先去了第二的酒楼。

——其实言夙不知道,这类似的话也完全可以套用在云鹤楼的身上,让云鹤楼避免被第二名超过而买了他们的猎物做特色菜。

当然,对于第一次当人的言夙还是不要太苛责嘛。

言夙一边跟着走,一边跟梁飞商量,等卖完猎物,他们要买些什么。

除了给沈飞玹带的东西,言夙也有了钱,就想给自己也买几身衣服鞋袜,还有给崽崽们带吃的。

——这县城之中的吃食,都是他没吃过的。

梁飞在一边听的十分头大,这钱还没焐热,立马就要花掉?

忽然,梁飞的耳朵微动了动,察觉了身后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哎,本该零点就更的,但是今天请客吃饭,结果客人聊天太久了,吵得我根本思维连贯不起来,一直熬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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