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赶紧伺候皇帝起身,换了衣衫,夜岚也是没拒绝,拎了笼子到外边,吩咐一个小太监帮忙提了。
众人浩浩荡荡去了凤翔宫,正殿里这会儿很是热闹,不等进门就听得女子的笑声。皇帝挑眉,就问道,“皇后,今日怎么这般欢喜,可是有什么好事,说给朕听听。”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政事忙碌,可是臣妾给您添麻烦了?”
孙皇后笑的雍容,上前行礼,其余一个在座的年轻姑娘也是赶紧起身跪倒。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重新落座,明德帝就又问起方才之事,“到底什么事,皇后这般高兴?”
“陛下,说起来也有趣。去年京都流行的话本子,有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出征的故事,叫花木兰出征,皇上定然也听说过吧?”
明德帝点头,应道,“偶尔批阅奏折累了,倒是听万全那个奴才说过两句了。怎么,这个故事又有新版本?”
“不是啊,陛下。”孙皇后笑着指了那年轻姑娘,“臣妾今日就请您看看,一个活的花木兰。这姑娘先前就女扮男装出征了,方才同臣妾说起军中趣事,臣妾听得都有些神往呢。”
“哦,女扮男装出征?什么时候的事,哪个军中?”
明德帝不置可否的应了两句,望向那个年轻姑娘,瞧着她身形瘦高,长相也算明丽,这般装扮男人,岂不是轻易就被发现了?
年轻姑娘立刻起身跪倒,高声应道,“陛下,小女姓陈名萍,父亲是鹰扬书院副院长,先前死于南夷扣关。小女如今跟随舅父生活,舅父是鹰扬书院院长洛藉。”
“哦,原来是洛藉的外甥女啊。”
明德帝点头,孙皇后倒是又叹了气,“这丫头也是可怜,先前南夷掠关的时候,她和父亲遇险,陈院长为了救她,死于南夷兵卒的刀下。这姑娘侥幸躲过大难,后来葬了父亲,就女扮男装进了先锋军,一直杀到黄金城,到底为陈院长报了仇。”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赞道,“陛下,您说这丫头是不是当得起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大越花木兰?”
明德帝刚要点头,却听夜岚突然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陈萍?”
跪在地上的年轻姑娘越发红了脸,抬头飞快瞄了夜岚一眼,这才娇声应道,“正是,侯爷,好久不仅,小女…很是惦念。”
一个女子惦念男子,这简直就是明摆着在示爱了,被那些顽固老教授听见,怕是要立刻喊着有伤风化了。
就是明德帝听得皱眉,心里嘀咕,西疆偏远,文风教化总是不如内陆,鹰扬书院出身的女子,居然也是如此胆大不知羞。
孙皇后却扯了帕子,掩口笑道,“八殿下,真是好大的忘性。陈姑娘在你的先锋营两个多月,得你关照良多,你更是为了她报复仇,一怒杀了南夷皇室百十口,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不记得了。还是说,八殿下得了清宁郡主,就不喜欢同甘共苦的花木兰了?”
这话像是玩笑,细纠起来却是不好回答。
陈萍红了眼圈儿,想起千里迢迢从西疆追过来,一进京都就见到冠军侯下聘,那个隆重热闹,她真是满心都是委屈。
于是,她开口就问道,“侯爷,您真的忘了我吗?”
明德帝皱眉,脑里迅速盘算着,但不等他得出结果,夜岚已经站了起来,冷脸呵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如此胡说八道!”
说罢,他转向明德帝和皇后,高声道,“父皇,儿臣请旨诛杀此女!
当日,儿臣带领先锋军,隐藏踪迹,深入南夷内部,打算一举攻下黄金城。结果在西疆最后一次补充粮草的时候,被奸人混入,一路上儿臣四次被刺杀,几乎身死异乡,后来彻查全军,发现在西疆补充粮草之时,被人买通府兵混入军营,其中四个刺客都是来自于此。而这个陈萍更是女扮男装,混迹军营,图谋不轨。
儿臣念其是个女子,不曾当场诛杀,囚禁于后勤营,后儿臣匆忙赶回,再不曾见过她。
若不是今日再见,她又报了名姓,儿臣也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子要处置。
父皇,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曝露行踪,这个女子深藏营地,据说准备到黄金城亲手给父亲报仇,但她一无武力,二无外力,免不得就要想办法借住先锋军的力量。也许为了一己之私,就会坏了儿臣的进攻计划,害得先锋军损兵折将。此其罪一!
另外,这女子与刺客同住一月有余,不能免除她作为同伙的嫌疑。此罪二!
如今更是编造谎言,欺骗父皇和皇后娘娘,意图混迹儿臣身边,更是所图甚深。此罪三!
如此居心叵测,不顾大局,满口谎言之人,还望父皇诛杀,以儆效尤。
否则传扬开去,女子皆以她为榜样,混迹军营,必定军风败坏,延误战事。”
明德帝和孙皇后都是听得有些怔愣,谁也没想到一个桃色故事,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罪大恶极之事。
特别是孙皇后,想过无数次,今日这事儿无非是两个结果,一个是夜岚收了陈萍,在夜岚和林家之间划一刀,也光明正大安插一个钉子在夜岚身边。另一个就是夜岚不承认,她安抚陈萍几句,也算把鹰扬书院彻底放在夜岚的对立面。
但她想的很明白,却没想到夜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见到粗暴一刀切,直接要剁了陈萍!
“侯爷!”
但更不能相信这个结果的,还是陈萍啊。她自认换了女装,还有几分美色,背后又有鹰扬书院的舅舅撑腰,今日皇后出面撮合,皇上也乐见其成。
怎么想这八皇子都该顺水推舟把她收下啊。即便做个侧妃,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天长日久,他总会发现她的才华,她的美貌,都是林家那个土丫头拍吗难及的。
但她不但没有如愿,反倒被直接问罪了。
“侯爷,您不能这样!小女子在军营三月多,得侯爷关照,小女子感激不尽,而且一心报父仇,怎么可能对您不利?更何况,您杀了南夷皇室,替小女子报仇,小女子只愿一生服侍侯爷,以报大恩。侯爷如此…绝情,让小女子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