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之委委屈屈的缩回手,想抱又不敢,漂亮的眼睛控诉的看着他,还是乖巧的坐好,像一只无害的兔子。
郁初北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倾身,蹲下来,耐心的跟他说:“这是很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你要是发生什么,我会非常非常伤心,比你疼还伤心,你想我伤心吗?”郁初北将他的手贴在脸上。
顾君之顺着手掌看着她的脸颊,她的眸光中倒影着他的身影,他能感觉到她的担心、她的看重、她想他好的迫切心情……
顾君之的思绪仿佛有些涣散,半截身体的少年收住眼角的血泪,缓缓的飘出了禁锢他的房间,他吊在窗台上暖洋洋的晒着太阳,阳光通过他,飘落在缩卷在房间角落的少年身上,阴涩心灵仿佛瞬间变的温暖起来。
顾君之看着她,星光溃退,回握住她的手,抓住他心底的温暖,认真的摇摇头:“不想。”所以我不会掉下去,我把她推下去了。
掉在窗外的诡异少年与屋内舒展身体的少年,两人露出一模一样狰狞又天真的笑脸……
郁初北笑笑,摸摸他的头:“乖。”
顾君之张开手臂。
郁初北奖励的抱抱他:“我的小可爱。”
嗯嗯嗯,可爱。
……
易朗月很忙,第一时间确定自家顾先生没事后,便对公司这件事没有过于关注。
发生事故的人他不认识,公司有专业处理事宜的职务,他手里的工作也不少,自然不会操别人那份心。
“易设,有人找。”
易朗月看到警察的一瞬随即有种不好的预感,脑子嗡的一声,顿时进入工作状态。
“请问你是顾先生的监护人吗?”
易朗月神色淡定,脸上的疑惑展现的恰到好处,紧张的问:“他走失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警察,他精神不太好如果拿了谁家的东西没有给钱,我现在就补上。”从楼上掉下去的人跟顾先生有关系!!!
“你不要紧张,只是例行问话——”
不紧张不可能!事情肯定是他做的,易朗月面上却不明所以:“怎么了?”
……
警车上。
郁初北还穿着工装,她牵着顾君之的手,让他靠在肩头,手掌拂过他柔软的短发,一直在安慰他:“不要怕,没事,警察就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看,这么多人都被叫来了,你看到了什么就如实对警察说,不要紧张,我和你表哥都在你身边,不要害怕知道吗?”
顾君之很乖,靠在她肩头神色自然的点点头,所谓的紧张都是郁初北自己认为的紧张。
郁初北放心又有点不放心,听说是伤者醒了一瞬,说‘不要过来’‘救命’,警方立即根据监控,将所有那个时间段路过六楼的人,都叫过来问话。
郁初北是跟着顾君之来的。
她当然不觉得顾君之有什么,中午吃饭的时间,她去楼上送文件,让顾君之在楼道里等她,就三分钟的时间,立即她就下来了,当时顾君之就在原地,不可能乱跑。
但不知道为什么,郁初北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她已经尽量忽略的一幕,‘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他冷漠的看过来向淬了毒的刀扎入你的心灵,等着你臣服。
郁初北赶紧摇头,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
郁初北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那天只是是受了刺激,何况君之真的那么说了,对方不会跑吗?
郁初北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君之平日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不乱跑,安安静静的,不与外界交流也不让外界侵扰他。
如果自己不说话,她能在自己指定的位置坐一上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说他被谁气的病发了她相信,但说他伤害了谁,还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郁初北不太信。
可跳楼的人清醒过,‘说’是被害,这件事可推敲的地方就多了。
但再多也是警方该头疼的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
“你们怎么办事的!说了例行问话!怎么成了谋杀?”
“我们没有说。”
“头,这点规矩我们都懂,组里绝对没有人传出去!”
“那是谁说的!”一身警服的高大男人冷着脸看着自己这群手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没人说。
年长些的副队,试探着开口:“是不是他们瞎猜的?”病人根本没有说过‘不要过来’。
“瞎猜的也是你们无能!没人透露消息群众能瞎猜的头头是道!一个个像在案发现场一样!”
……
郁初北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安静听话的样子,几乎肯定这件事跟他五官。
……
易朗月不信顾先生无辜,即便真的事警察的例行问话,他也觉得与顾先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易朗月没有坐警车,他开着车跟在警车后面,直接打给夏侯执屹,后续处理他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的事,郁小姐知道多少!
*
夏侯执屹比易朗月还着急,瞬间从座位上起身:“郁小姐亲眼看见了没有!”第一案发现场!
“没……没有吧。”
夏侯执屹松口气,没有就行,郁小姐会跟一位‘憨厚略愚’的人谈恋爱,绝对不会跟一位‘变态’谈恋爱!“你记住!这件事跟顾先生没有任何关系!顾先生是一位温柔、内向、容易被别人欺骗的人!”至于事件调查结果,那些不重要。
……
“例行问话,不能家属陪同。”
郁初北被挡在外面,着急易朗月怎么还没有来,不想承认现在也不得不跟警方商量:“他脑子有点反应迟钝,我想……”
“这个我们有规定,你可以在指定区域看向里面的情况,但不能陪同,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通知家属,你是他……”
“女朋友。”
“他监护人呢?”
“正在赶来的路上。”
警方有些不耐放:“让他——”
易朗月已经到了,非常熟练的在问询文件上签字,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麻烦众位了,请多多照顾一下我弟弟,一点照顾就行,他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太好,大哥说话温柔一点,辛苦了。谢谢。”
“行了,我们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他的证件呢?”
“没带,已经通知他大表哥回去拿了。”
哥挺多:“不用担心,就是例行询问一些小事,一会就好,两位如果信任我们,喝杯茶,也许茶还没入口,人就出来了。”
“谢谢,谢谢。”
*
郁初北有些着急,但还不忘安慰旁边的易朗月:“没事,我问过他,他说他一直在楼梯间内坐着,不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
易朗月闻言神色疲倦,几乎是立即组织语言表情,伤怀却无奈的开口:“受害者看到他了吗,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易朗月苦笑。
郁初北诧异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易朗月能一路升到顾先生的近侍,不是靠卖蠢上来的。
易朗月脸上的苦涩毫不掩饰,对于往事似乎不想说,但又因为对方与顾先生的关系不得不提:“说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年随着监控越来越普及,这种事很少放生了。
以前因为小顾年龄小,不具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一些不好的事,很多人做了推到他身上都会推到她身上,你刚才说他有经过六楼。”
“对。”
“受害人就极有可能会指认他。”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冤枉人!”郁初北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也许顾先生不是无辜的呢,易朗月也很无辜:“小顾小的时候在小区楼下,因为太安静,别的小朋友都不跟他玩,他就就一个人在草坪上自己玩,后来其他小朋友打闹,将另一个孩子从秋千上推下来,见出了事,那个小孩直接说是小顾推的,当时真的是——”易朗月叹口气,都是疲敝的无力抵挡:“他从按以后,就更不爱与人相处了,无论请多少心里医生,作用都不大。”
郁初北神色恍惚,更多的是心疼,没想到小时候的他经历过这么多,难怪他不热衷于人交流。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后来他干脆就不再出门,小区保安大叔说不认识他,也许真的是不认识。”易朗月说的时候神情苦涩,涵盖了太多无奈与过往。
郁初北叹口气:“他回来那天,就是我们吃饭那一天,他莫名其妙的更我说‘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
易朗月闻言镇定无比,心里快骂娘的看她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又可以理解:“竟然有这种事,郁小姐怎么不早说,是小顾……埋藏在心里结吗……”易朗月为自己的机智震惊:“只是郁小姐您千万不要误会小顾。”
“……”
易朗月怕演技不够:“想不到他一直安慰我们说不在意,原来都压在了心里,恐怕当时也一定吓坏了吧,估计都快成他的心病了,谢谢郁小姐当时的包容。”
郁初北不敢当,她当事其实想跑,但脚黏在地上,他的目光像——不说了,她当事要是跑的了恐怕也不会在那里故作镇定。
如果自己当时跑了,他会怎么样!崩溃吗!觉得再次遭受了伤害:“抱歉,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没事,小顾他不介意的,很多时候还是他安慰我们。”
郁初北相信:“他心里敏感,却很善良。”
是……是啊,呵呵,独独这位顾先生绝对不‘善良勇敢’。
其实细说起来,顾先生哪个人格都十分光明磊落,是那种我想你死就明明白白让你死的人,除了现在的顾先生。
据心里学家分析,现在的顾先生存在的人格,最有可能是顾先生最初的人格,是被绑架时最无助,却追求力量碾压对手的时候。又因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亲眼目睹逃亡失败后母亲的死亡,为这种扭曲的力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所以偏于阴狠、算计,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却次次下着狠手,更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是为了保护。
——敏感、残忍又玻璃心。
“那这次……”
“应该没什么,小顾不是说没有出去,如果对方没看到小顾肯定没事,但如果看到了,并一直指认他,我估计是为了医疗费,公司虽然会出一部,保险补偿一部分,可毕竟不是全部。”
这么肯定?!
“是不是觉得我可能想多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不能完整的描述什么事,很多人懂的抓这个漏洞,将自己利益最大化!”对不起郁小姐!你真不能跟顾先生分手!要不然下次见,你就不知道在哪了!
“这也太……”郁初北简直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
易朗月点头,他为接下来所有可能涉及到的问题,做好了绝对的铺垫。
郁初北现在只希望这么荒谬的事不要扣到顾君之身上:“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不好了!谁是顾君之的家属!他发病了!快送医院!”
易朗月闻言几乎是快速冲了进去!手里已经拿好备好药丸!
郁初北紧随其后!看着易朗月将药送入目光呆滞身体发抖的顾君之嘴里,他在眼睛闭上的一刻,还害怕、担心的看着自己。
郁初北眼里不自觉的浮现水光,觉得这一刻谁要硬把这件事往他身上咬,简直其心可诛!
……
夏侯执屹也不进病房看顾先生,找到易朗月,两人避开照顾昏睡着顾先生的郁初北,悄悄出了门,往角落里走。
易朗月很着急,他毕生的罪恶感都用上了!现在怎么办?事情查清楚了吗!郁初北现在就差觉得顾先生是易碎的娃娃了!他觉得郁小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是直接凶手!
夏侯执屹见他这样,觉得他虚伪,看开一点,如今的情况,郁初北就是想抽身也不可能!倒不如‘难得糊涂’说不定哪天就‘成真’了呢!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罢了!
易朗月见他不说话更急:“怎么回事?能完全摘清顾先生吗?我去问过受害者的情况,很严重,但我已经让第三方将救助金转过来了,没有经我们的账,事后也会跟她家人协商,尽量先负责受害者的健康。”
夏侯执屹关心另一件事:“她怎么惹到顾先生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时刻黏顾先生身上?!“没有任何监控资料吗?”
“只有在库房附近有一点两人算是‘接触’过的视频监控,郁……”夏侯执屹手机响了,他示意让易朗月等一下。
五分钟后,夏侯执屹大概知道顾先生为什么发脾气了!
夏侯执屹却觉得头更疼了,他想死!谈什么恋爱谈恋爱!没事缩在家里批批文件照照镜子自残不好吗!
“秘书长?”
“你家秘书长已死!”
易朗月当他更年期。
夏侯执屹不顾禁止吸烟的标志!点根烟!压抑的吸了一大口!捻灭,靠在墙上,才有力气思考这件事的整个过程:“监控对顾先生很有利,没有拍到任何直接的证据。”但就是没有拍到才有问题:“顾先生身上有养蝎子吗?”剧毒的那种!
易朗月闻言脖子僵硬的转过去,震惊的看着夏侯执屹:“你……你说什么……”给谁准备的?他想一言不合对付谁!?
“估计就是养着逗趣,看把你吓的。”夏侯执屹说的淡定,最开始分析出的时候,他头皮发麻,想要会阿基!但现在他不是已经搬出来了!身为秘书长,自己不会坠了自己的威风!“附近的监控经动物鉴定专家认为,有动物爬过的痕迹,是蝎子。”
“以前不是养蛇的吗?!”
“觉得太占地方吧!”
你这么回来我怎么反驳你!我现在休假,能被批准吗!“先生怎么又……”
“顾先生养在哪里?”这种未知的危险,他很有可能因为风刮的方向不对塞别人鞋里!!!
易朗月要哭:“我怎么知道?”他危险指数最高,饭菜太凉太烫都可能有一盘油炸酥蝎。
夏侯执屹看着他:“你去二楼看看。”
易朗月不回答!你怎么不去看看!二楼能去吗!
“喷点蟑螂药。”
“秘书长好安排,忧国忧民。”
两人安静了片刻。
易朗月试探的分析:“顾先生现在和郁小姐生活在一起,不可能养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是顾先生随手捡的?”
夏侯执屹看他一眼,又看向盒里的烟,被他抽出又放下,放下又抽出,讽刺的开口:“你这么聪明,要不要再带一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