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阳能坐在家里与洪灿辉畅想着未来,但是外人不能,曾经那些打压他的老总们都吓得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反应过来马汉的突然死亡可能与假死的刘飞阳有关系,另一方面就是刘飞阳当着所有人的面暴打老李,心里都清楚这犊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生怕他堵到自己门口,扼杀了自己的面子。
当然,这里最为严重的莫过于贾信德,因为他手里拿着体育场这块烫手的山芋,他不傻,从得到刘飞阳没死的消息之后,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在想刘飞阳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照当时的情况,大家已经分崩离析,不把地卖给自己也不可能联合起来再对付他,而他偏偏把地给了自己!
他不会狭隘的想刘飞阳设计这么多,就是为了把曾经辛辛苦苦得来的地送给自己,这背后一定有不能言说的秘密,偏偏是自己,没有成哥!
他蹙着眉坐在办公椅上,已经没心思试探新来的女秘书是否能接受其他,脑中想着这块地该怎么办,自己是开发还是给还回去。
他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来,看了眼号码顿时变得拘谨的多,看了眼门,确定是关严的,这才把电话接起来,小心翼翼道“喂…”
“联系过刘飞阳么?”电话那边直接开口问道。
“还没有,不知道您有何指示?”贾信德想了想问一句。
其实他还有些纳闷这个人为什么现在打电话过来,当初他之所以敢叫价,除了马汉之外确实有这个人的原因,毕竟那个老头给不了他如此大的信心,可后来柳青青抓了他的孩子,这个人没露面、没吭声、没出手,后来都聚集到马汉病房的时候,这个人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在今天这个电话之前,都像凭空消失一样。
不过他不敢抱怨,对电话那头的人讳莫如深。
“主动联系他,把地给他!”
这人坐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三面环窗,手上还夹着雪茄,半眯着眼睛有些阴翳,没人会怀疑他眼中阴翳背后的果断,说话间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很是坚决。
贾信德听见这话之后并没立即回话,这么好的地已经拿到手,让他送出去不甘心,他确实是怕刘飞阳,可只要这个人在后面挺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害怕,因为刘飞阳的手段跟他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也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不露面,非得在暗地里搞刘飞阳,并且早就有消息说,刘飞阳和神仙之间的渊源没有那么深厚。
“不愿意?”这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听到这突然变幻的声音,贾信德吓得一激灵,回过神,喘息有些急促道“其实,这块地我可以开发,也可以给你一部分分红,更何况我觉得,在你面前刘飞阳就是个小人物,没必要…”
“刘飞阳藏起来的一面,你永远不懂…”这人没让他说完,悠悠叹道,他现在是举世皆醉我独醒,认识那犊子的角度与所有人不同,又一针见血道“这是在试探我呢,他就是想看看你背后有没有人…”
贾信德不承认、也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刘飞阳,他本以为自己把地拿住,刘飞阳上门来要也不给,这人毕竟曾经在背后帮助过自己,不可能不管,可此时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狠狠的拧了一下,不舒服,像吃了一坨大便般难受。
社会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让个不守规矩的小人物牵着鼻子走。
“哎…”他无奈的答应一声。
对面听到他答应挂断电话,随后抬手吸了口雪茄,感慨道“阴暗的心里状态往往会让人下出一步臭棋,非常臭的棋…”
贾信德见挂断电话,坐回办公椅蹙眉想了好一会,既然要把地还回去,那么宜早不宜迟,现在就要起身准备。
他俩之间的对话不可能传出去,外人也注定不可能知道,一切都有规律的进行。
而刘飞阳这边,洪灿辉没时间与刘飞阳叙旧,在得到资金之后立刻起身去准备整合事宜,前一段时间憋在心里的浊气都要在工作上发泄出来。
《三国中》有这样一句话“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子初孝直,若亡一人则汉室难兴”放在当下社会可能不适用,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逻辑,张曼的父亲创业还得有几位老兄弟,得有人相助,所以单靠一人向前走是艰难的。
洪灿辉现在还不是能管得住钱袋子的“子初”但已经在奔向“子初”的路上高速向前。
刘飞阳也没继续在家里停留,对于体育场那块地他并不担心,贾信德不还也认了,正好能着挖出来他背后究竟是谁,如果挖出来之后他就是弄伤安然的人,这笔生意就是值得的,如果没挖出来或者挖出来那人不足以畏惧,这块地的问题就要说道说道。
他们三人走出门,准备去看看怀孕的田淑芬,也顺便考察一下他现在的居住环境,以前的二孩很能说,嘴里每天叨叨个不停,现在却变得很内向,在刘飞阳刚刚提出来的时候还推三阻四,可两句话之后就默认同意。
下了楼,坐上车之后按照二孩的指引直奔郊区走去,是拳场的那个方向,二十分钟后奔驰车在郊区主路上停下,再进里面就是七拐八拐的胡同,与银矿区有些类似,车进不去,路也坑坑洼洼。
“你在这住?”张晓娥望着里面,有些惊奇的问道。
二孩在拳场赚的不少,完全有能力租个更好的房子,知道他节省,却没想到节省到这种地步,有句话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在她看来城市的郊区都不如农村,最主要一点是这里鱼龙混杂,外来务工人员很多,很不安全。
刘飞阳也蹙了蹙眉,向前看去是一条笔直的胡同,微风拂过有阵阵的尿骚/味,能看见有几户大门口还站着浓妆艳抹的女子,年纪挺大,是干什么的不必言说。
“前一段时间租了个楼房,可淑芬身子越来越重,上下楼不方便,就在这里买了套院子”二孩还在最前方引路。
刘飞阳一身西装,张晓娥穿着黑色的端庄连衣裙,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她挽住刘飞阳的胳膊,精致的脸蛋和修长的身材看起来就不是这里的人,他俩路过隐隐成为风景。
还能听到那些女子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这样的男人,来找我白玩都行,不要钱…”
“你个骚蹄子又浪了,他身边娘们穿的一双鞋,够你挨半个月炮…”
“这地方不安全…”刘飞阳又向前走了一段说道,背后那些人的议论都听在耳中,懒得跟她们反驳。
“对啊,环境也不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晓娥也变得凝重的提醒。
这里随处可见光着上身的男子,身上都纹龙画凤,有的还带着几道刀疤,看到她路过眼睛镶嵌在身上再也拔不下来,蹲在地上的都会缓缓站起来。
“呵呵…”二孩苦涩的一笑,却没应声,继续在前方带路,没走到这个胡同的尽头,中间还有个横向出来的胡同,转过去还有几十米,他抬手指着“最里面就是我家…”
“二孩,真不能在这地方常住,如果差什么娥姐给你添,不为自己想,淑芬都没办法出来遛弯…”有些话刘飞阳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张晓娥开口。
同样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两人,一人现在已经百尺竿头,而一人却越显落魄。
二孩闻言身形一颤,脸色通红,他何尝不知道这里不适合长久居住,白天还好点,晚上更甚,犹如百鬼夜行,胡同里经常能看到睡在地上的醉鬼,这里有小偷、有小姐、有流氓,可以说城市中最阴暗的角落。
只是他这几个月来赚的钱全都填补在这里,楼房是租的,而这里是他自己买的。
“淑芬,淑芬…你看看谁来了”二孩故意没回答张晓娥的话,走到门口对院子里喊道,他一手搭在贴门上,伸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谁来了?”田淑芬坐在院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听见二孩的声赶紧站起来。
当门打开,刘飞阳和张晓娥见到田淑芬的一刻愣住了,眼前的田淑芬哪还有当初风韵的样子,脸上不加以粉饰,水分更像是被肚子里的婴儿榨干,看上去就是一位中年妇人,挺着肚子,脸上还出现黄褐斑。
田淑芬也是一愣,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当初她无条件支持二孩并没什么错,但她终归是没能及时把二孩从歪路上解救下来,再次见到有些尴尬。
“飞阳来了,进屋坐,正好还有些茶叶”她招呼道。
刘飞阳环顾着院里,洗衣绳上还晾晒着衣物,有一块地种着蔬菜,面前是几间平房,这么看起来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外部环境太过差强人意。
“好”他点点头,心情有些低落,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想当初自己骑自行车带着安然,二孩带着田淑芬去水库踏青,那时候生活艰难却意气风发。
再看现在,一切梦中景象。
他刚刚走两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叫喊声“小王八羔子,出去还知道回来啊,今天让我堵住了,说吧,钱想啥时候还?”